次日一早,白長弦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了,陽光透過窗棂縫隙落在地上散落的大紅色喜服上,細細的塵埃在光線中漂浮
隻不過白長弦睜開眼時并沒有看見陽光,因為他被郁羗儒攬住,整個人都在她懷中伏着
意識到這一點,白長弦一張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剛睡醒還朦胧着的雙眼都清明了,迅速轉過身子去不看她
郁羗儒本就睡得淺,此前已經醒來過一次了,是以白長弦一有動作她便知道了,現下一睜眼便看見自家小夫郎羞得在裡側縮成一團的模樣,覺得實在好笑
按耐不住自己女子骨子裡那點子惡劣興緻,郁羗儒假裝沒睡醒,迷糊地湊過去
一手穿過白長弦的脖頸抱住他的肩,一手環住他的腰将人呈弓字狀抱在自己懷中不放開
感受到身後的動作,白長弦愣了一瞬,試探着喚了兩聲:
“羗儒姐姐?”
……
“羗儒姐姐?”
……
除了平穩的氣息時不時打在他的後頸,沒有什麼其它的回應
白長弦緩緩轉過身看她,淩厲的眉目在晨光中柔和下來,呼吸輕緩,唇邊還帶着一絲餍足的弧度
他悄悄擡起手,指尖輕輕描摹她的眉骨,順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最後停在唇畔,昨夜紅燭帳暖的記憶湧上心頭,耳尖頓時燒了起來
“看來正君對為妻這張面容還算滿意。”
郁羗儒忽然開口,聲音還帶着晨起的低啞,她并未睜眼,隻是扣住他作亂的手腕,一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
白長弦輕呼一聲,墨發鋪了滿枕,衣襟因昨夜的纏綿早已松散,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上面還留着點點紅痕
“羗儒姐姐明明醒了,做什麼裝睡騙我?”
他紅着臉瞪她
郁羗儒低笑,指尖撥開他額前碎發:
“哪有裝睡騙你,不過是剛醒來還沒緩過神,這才閉着眼睛适應适應光線罷了,沒想到了了這麼喜歡我這張臉,竟還偷偷看。”
晨光裡,她的眸光深邃而溫柔,指尖輕輕摩挲他的腕骨,像是把玩什麼珍寶
白長弦被她看得一顆心砰砰作亂,别過臉去,小聲道:
“胡說八道。”
“嗯?”
不滿意他的話,郁羗儒将他的臉掰過來讓他看着自己
“我胡說八道?怎麼,了了這是不滿意?那了了說說,我這張臉哪裡讓你不滿意了,是鼻子、眼睛?還是……嘴唇?”
一邊說着,一邊握着他的手,捏着他的食指指尖在自己臉上畫着,帶過他方才還沒來得及畫到的地方
白長弦的視線随着她的動作移動,思緒也被她勾着不知飄到了哪去
等她帶着自己的手将她五官都畫過了,白長弦這才回過神來,迅速将手指收回,别過臉去不看她
“該、該起身了……今日還要去給祖母請安的,都好晚了!”
一想起這事兒,白長弦連害羞都顧不上了,新婚第一天他就睡了個大早上才起床,連請安都沒有,郁老将軍心中定是對他印象不好了
明明昨夜他都說該睡了該睡了,她就是不停,現下日頭都那樣高了
想着,白長弦也不知哪裡來的小脾氣,站起身來對着郁羗儒,皺着一張小臉埋怨道:
“都怪你!昨日明明都很晚了你……你還……現在都來不及請安了!”
見白長弦像隻炸毛小貓一般,一骨碌便下了床,發絲淩亂地生着氣,郁羗儒覺得他這副模樣實在是可愛得緊,于是坐起身來對他說
“不急。”
“哪裡不急了,現在……”
白長弦急得不行,在屋子裡轉來轉去,也沒想起來自己應該先做什麼
郁羗儒見他這副着急的樣子,于是無奈地起身從身後将人抱住
“好啦,昨日祖母便同我說了,她年紀大,不喜麻煩,你不用每日早晨都去同她請安,何況祖母昨夜已經回郁府了,你就是現在趕去也已經是午時了。”
白長弦一聽,也不再忙碌,隻是臉上帶着些許的擔憂和不安
“祖母會不會覺得,覺得我嬌氣,覺得我不是個好孫女婿,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說來白長弦還未正式地和郁老将軍相處過,幾次都隻是匆匆一面,是以還有些擔心
郁羗儒伏在他頸側,安慰道:
“不要胡思亂想,祖母昨日還讓我好生照顧着你,萬不能虧待了我們千嬌萬寵長大的九殿下呢。”
“渾說什麼呢……”
對于郁羗儒嘴裡這些讓人臉熱的稱呼,白長弦還是沒有習慣
郁羗儒輕笑,俯身在他耳邊輕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
“昨夜教了了為人正君的規矩,可還記得?”
白長弦耳尖紅得滴血,攥緊了衣衫的一角,心中想着
她那哪裡是為人正君的正經規矩,明明就是……就是逗弄他的羞人事兒!
“……才不記得!”
白長弦羞惱地瞪了她一眼,試圖從她懷中離開
郁羗儒卻緊緊将他固在懷中不放,挑眉
“罷了,為妻是個有耐心的夫子,再教了了一遍便是了。”
說着,便将人一把抱起回到了床榻間
“郁羗儒!”
他羞惱地推她,卻被她笑着摟進懷裡
“了了不乖,怎麼能直呼妻主的名諱呢,懲罰一下,應該叫什麼?”
“唔……妻……妻主……唔!”
窗外,晨風拂過石榴枝頭,驚落幾滴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