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緩緩走出,身後還跟着一位黑色鬥篷遮蓋面容之人。
蘇沐禾捏緊了手裡的短箭向後退去幾步,搖了搖頭。
“果真,你還是選擇了向權勢低頭。”
太後嘴角挂着笑意,說着蠱惑人心的話語。
“蘇姑娘,陛下不嫌棄你的身份,依照婚約立你為後。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教唆你的婢女替你頂婚,順手還綁了哀家的公主!”
太後怒視着她,“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你假意認同我嫁給陛下,實則教唆公主與我換婚,想要僞造一起我逃婚的假象,好讓我替嫁公主去往邊疆。”
蘇沐禾看向太後鐵青的面容,質問道:“我說的可有錯?一個國家的安全,什麼時候要靠一個女人來換?”
太後的眼睛微微眯起,“為了南朝犧牲一個公主算什麼?為了天下大義,這點犧牲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蘇沐禾,你莫要再次說這些話,來禍亂人心。”
太後看向一旁藏在客棧附近的侍衛開口道:“來人,給我活捉蘇沐禾!”
蘇沐禾冷笑一聲,将手中的短箭扔向那一襲黑衣之人。
箭尖刺入那人的肩頭,鮮血滴落在潔白的積雪之上。
原本還盛氣淩雲的太後,見此一幕眼睛不由睜大。
她朝着侍衛喊道:“蘇沐禾刺殺陛下,此罪當誅!還不快去!”
“夠了!”
安靜的黑衣被他脫下,漏出裡面紮眼的婚服。
皇帝看着面前的蘇沐禾,眸子裡全是不甘與失望。
“朕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麼?”
他看着蘇沐禾,眼神熾熱仿佛想要看破她的肉身,窺見她心中真實的想法。
可是他隻看見了蘇沐禾被恨意布滿的雙目。
半響他輕笑一聲,揮手讓侍衛退下。
“陛下!”
“朕是天子!朕說的算!”
皇帝看着太後,怒聲反駁。身體不由的顫抖。
太後看着眼前第一次反駁她的皇帝,揮袖離去。
“陛下莫要後悔你今日所做的決定!”
皇帝微微垂眸,肩膀不由的軟了下來。
他無力的說道:“蘇沐禾,你走吧。”
“你的婢女我會派人送換回國師府。”
蘇沐禾:“綏綏傾心與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皇帝笑了笑,“那你呢?蘇沐禾你未傾心與我。你沒資格要求朕好好待她。”
蘇沐禾看着他轉身帶走侍衛。
微微卷起的指尖慢慢松開,張開的口,想說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既已逃婚,讓綏綏替嫁便早該想到如此。隻是苦了綏綏對皇帝的一往情深。
盛澤向她走近,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别擔心,我會為綏綏再擇一位好夫婿的。”
蘇沐禾輕搖頭向前走去。
“綏綏不會再婚嫁了,早在大婚前我便見她神色異樣,細問才知她自年幼時便愛慕陛下,今生最大願望便是嫁與陛下。”
蘇沐禾看向陛下離開時的方向,擡起頭看向被山擋住的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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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禾和盛澤找到客棧附近的安墳崗之中,将孫二頭埋葬。
蘇沐禾摸着他墳前的木牌,眼角濕潤。
“二頭兄,來生定要喜歡是一位好姑娘。”
盛澤站在她的身旁,微微彎腰向面前的墓碑行禮。
蘇沐禾擦掉眼角處的淚痕,向前走去。略過盛澤擔憂的眼神。
她一路走到客棧門口處的柱子旁,看着孫二頭生前交給她的馬兒正在低頭咀嚼着地上的草料。
幫忙喂養的小厮見蘇沐禾走來獨自歎了口氣,“我從未見過二頭對何人如此上心過,當日姑娘第一次來我們客棧。二頭不知姑娘會選擇那個房間居住,便不顧店家的警告,将剩餘的幾間屋子全部點上了炭火。被展櫃的知道,罰了半個月的月錢。那日天氣寒冷,姑娘說多要一床被褥,可客棧之中着實找不到多餘的被褥,二頭便将自己的帶給姑娘。得了風寒。”
蘇沐禾撫摸起乖乖吃飯的馬兒問道:“為何,你會這般傻?”
小厮搖了搖頭說道:“不止如此,姑娘未等來的邊疆信件,是二頭冒着被殺頭的罪名偷偷藏了起來送給姑娘。他雖不懂姑娘究竟要幹什麼,可是他說姑娘自有自己的大事要做,是這他種俗人做不來的,隻要能幫到姑娘便好。”
蘇沐禾看着面前的馬兒,淚水糊滿眼睛。
她從未想過一個隻見過三次面的人會為了她,掩藏之深,不惜為了自己豁出性命。
蘇沐禾看着面前的馬兒,從包袱之中掏出銀錢遞給面前掩面哭泣的小厮。
“把這些銀錢,給他的家人吧。”
小厮接過蘇沐禾手裡沉甸甸的銀錢,道了聲謝。
蘇沐禾接過小厮遞來的缰繩,眸子深處被悲傷填滿。
盛澤将手放在她的肩頭,細聲安慰道:“放下,我會派人接濟他們。”
蘇沐禾的垂眸,輕歎口氣。
“如今,太皇太後和陛下都認為公主死了可是明明是太皇太後的親骨肉,為何她對于公主之死如此冷淡。”
蘇沐禾回想起他們的神态,就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死了一般。内心無半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