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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1:喬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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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V

刀子切割牛肉後放回器具的清脆聲音,充斥着被燭火包圍的豪華大廳。桌上擺滿了各種玉盤珍馐,嬌豔欲滴的玫瑰花,還有一排排發出璀璨光芒的精緻燭台。

這并不是貴族的宴會,但其規模也足以讓下等的平民垂涎欲滴了。

坐席間,有一位男子正優雅地動用割肉小刀享用美食。他看起來風度翩翩,氣宇不凡。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濃郁的紳士氣息。暗金色的頭發沉重而内斂,在燭光的照耀下猶如閃耀的金子。梳得一絲不苟的金發底下,洋溢着文雅笑容的那張臉看起來差不多二十八|九歲上下。俊朗的容貌雖稱不上絕世美男,但也足以讓見到他的少女為他傾心了。他坐在與莊園主人相對的客席上。

“歡迎你的到來,惠斯勒·巴徹利之子約舒亞。光臨寒舍沒有讓你感到不适應吧?”

說話聲源于主座上的中年男子。歲月的痕迹殘忍掃過,使他臉上的肌肉塌陷,随處可見的皺紋如同水溝般深邃而又清晰。盡管這是位年輕時代一定俊逸無比的男子,但此刻早已失去最美好的年華。他盡可能地維持最善意的笑容,目光始終停留在與他面對面的客人身上。若是觀察力夠敏銳,或許會在這張面帶歡迎微笑的臉龐上找到細微的不自在。這是僞裝在好客面具下的真實情感。托馬斯·霍頓——這座莊園的擁有者,此刻确實在擔憂着什麼。

“哪裡的話,托馬斯叔叔。我已經好久沒有在吃飯時不被老闆用催促的咆哮聲對待了。在這近十年飽受摧殘的磨難過後,我竟又好運到重歸安定的環境生活。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您實在是太善良太慷慨了。您的無私上帝都看在眼裡。他必定會由衷贊美您的這一善舉的。”

用類似于話劇演員般高亢的聲調說出這番話的,便是居于客席的青年約舒亞·巴徹利。他的這番完美回答實在令人挑不出刺。被如此盛贊的男子,略有些無奈地望向客席上舉止談吐皆毫無破綻的青年。盡管如此,還是在臉上露出最真摯的笑。

這片莊園的主人不姓巴徹利。他是約舒亞曾祖父妹妹的弟媳的直系後代,和巴徹利家族勉強維持着所謂的遠房親戚的關系,平時幾乎沒有來往。

偏遠的親緣關系,使約舒亞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該怎麼正确稱呼他。他叫對方叔叔,隻是一種刻意套近乎以便尋求庇護的做法。無論是約舒亞本人還是托馬斯都對這點心知肚明。

“我認識惠斯勒,也知道你的祖父,我還記得他們率領整個巴徹利家族在宮廷趾高氣揚橫行的輝煌時候。你有你父親的儀态。”

“是的,家父經常提起您。您向來以慷慨和仗義待人,我從小就耳濡目染。”約舒亞巧妙地化解了莊園主略微帶刺的問候,“他說,您從不拒絕落難族人的請求。想必這麼多年您也一定在為漂泊不定的我憂心忡忡吧?”

“唔,瞧你說的。”從托馬斯的喉嚨裡傳出了低沉的咳嗽,他側過頭對站在身後的侍從說,“把地窖所有的美酒都拿來,我要好好款待這位尊貴的客人。”

“是。”侍從恭敬地退下去以後,托馬斯調動起下垂的面部肌肉特意朝約舒亞笑了笑,說道:

“說到哪兒了?啊,我自然是很挂念你的。我們祖上也算有些親緣。我當時以為你們家沒有留下活口,還為此感到惋惜。我一直覺得沒臉去祭奠你們。現在才發現是自己大錯特錯了。你還活着——真是感謝上帝。”盡管是在贊美主,可托馬斯的聲音卻有些沉郁。他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或許這隻是為了掩飾不安的表現,“不過約舒亞,我倒是有點興趣,你這次怎麼突然想到要回來找我的?”

“我想我是時候該回來了。那麼多曆練對我已經足夠了。”約舒亞用挑戰性的眼神凝視着托馬斯,聲調微妙地擡高,“自從那場災難發生後,我去過很多地方。我想我可以當個畫家,畢竟我從小就被教育要好好學習繪畫。我還幻想過自己能做個吟遊詩人。而現實卻是,我隻能做木工,或鐵匠一類的苦差,去賺取那些勉強隻能維持一日三餐的微薄收入。我走一路幹一路,打過漁,種過地,運過貨,完全靠自己奮鬥。你們看我的這雙手。”

約舒亞邊說邊微微撩起袖管。衆人紛紛好奇地側目,驚呼。離家前他還隻是個不到二十歲、不知人間疾苦的闊少爺。從不勞動的光潔的手如今已經變成布滿老繭的粗糙的手,和在這座莊園内工作的任何一個農民沒有區别。手的變化昭示了約舒亞這些年經受的苦難絕對不是虛構的。從大家臉上呈現的凝重表情來看,約舒亞的同情牌似乎慢慢奏效了。目前仍容不下他的人,恐怕隻剩下莊園主一個了吧。

“年紀輕輕就痛失所有家人,身負血海深仇,這對你來講實在太沉重了。”托馬斯适度表達了自己的憐憫後,又岔開話題,“你一般都住在哪?”

“寄宿在我為之打工的老闆家裡,或者工地上,或者街邊。以後住在哪兒,那得聽上帝的安排。”

“你落難在外那麼久,我也想拉你一把,使你結束那段不幸的遭遇。隻是你看……這裡的條件和你以前的家完全不能比。我有些擔心你會住不慣。”

用帶着一絲心虛意味的聲音應付道,托馬斯向四周示意過去。坐席兩旁的六個青年,是他的五個兒子和一個女婿。這些平素欺壓農民成性的人們,今天都盡最大努力做出了仁慈和善的姿态。托馬斯企圖讓他們附和自己,把這個突然找上門的掃把星給打發走。留他吃幾頓或者暫住幾宿自然沒問題。可是,假如自己松口的話,約舒亞便會厚起臉皮,順水推舟地長期住下去吧。作為本應死在那場屠殺中的罪臣一員,收留約舒亞一定會給自己帶來後患。雖然托馬斯心裡很清楚,那場因屠殺英格蘭本土人而引發的風波已過去了那麼多年,國王克努特不可能再深究……

可惜,在場沒有人領會托馬斯傳遞的眼神。女婿和兒子們注視約舒亞的目光,充滿了某種托馬斯無法理解的情感。托馬斯知道自己得找個台階下。

“不過能夠看到你完好無缺地出現在我面前,我感到很開心,我的兒子們也很開心。我一定會對你施以援助的。希望你在這兒吃得盡興住得愉快。”

“我當然很愉快,這裡連個耗子都沒有。我想需要的一切都已經得到了。一具健康的身體,一條屬于自己支配的命,一份由親戚給予的信任和幫助。沒有煩惱的心事,也不用再逃亡。上周我還在北方的工地幹活,吃馊掉的面包,睡在大橋下。現在卻來到豪華的莊園,跟諸位團聚在一起就餐。”侃侃而談期間,約舒亞吃掉一小塊牛排,喝了一口酒,還舉起酒杯向衆人敬去,并得到熱烈的回敬,“不過,請托馬斯叔叔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的。”

“哦?是嗎?”莊園主眼睛忽而一亮,“你打算在這兒住多久?”

“我還有别的事要做。我還要去找一兩個人……”

托馬斯還在等他說下去,還想問他要找的是誰,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射進屋内的尖利物體中止了正在進行中的宴會。碎掉的一整塊玻璃窗發出犀利的哀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那是一把匕首,深深紮在鋪有雪白桌布的桌子上,離約舒亞放置在割肉刀上的右手隻有五公分。餐盤碎了一個,桌布呈現出不自然的褶皺。就刺到的位置而言,是離托馬斯最遠的。

宴會廳頓時亂作一團。莊園主的幾個兒子,都緊握雙拳站了起來,将驚吓的視線投注到匕首上。雖然它一個人都未傷及,可是留給大家的印象依舊充滿了恐懼。

“怎麼回事,暴民嗎?還是小偷?簡直反了!”寬闊的大廳回蕩着托馬斯歇斯底裡的叫聲,“來人啊!快去追!給我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膽敢欺到我的頭上!”盡管氣勢非常兇悍,但他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卻在發抖,止也止不住。

接到命令的仆人們立刻乘着夜色跑出室外。他們的步伐非常混亂,因為根本不知道該去追誰,該去哪裡追,隻是順着主人的命令一窩蜂地往外瞎跑罷了。

“——不必驚慌。”在場所有的男人中間,隻有約舒亞表現出非同一般的鎮定,“這兒有個線索。”

匕首短小的刀柄上,纏着一小塊卷成圈的羊皮紙。約舒亞拔出匕首,将它取下,展開來閱讀。

紙條上書寫着就約戰而言過于簡短的字:「月圓之夜,汝命将不保。塞恩斯伯裡敬上。」

具體時間沒有,具體形式也沒有。隻有明明白白的死亡通告。是的,這絕不是威脅信,而是一封死亡通知書。當接觸到最後那幾個字時,約舒亞·巴徹利如綠水晶一般的眼眸頃刻間放大,瞳孔的眼黑部分出現明顯的緊縮。

“塞恩斯伯裡……塞恩斯伯裡……”他一遍遍地念叨着,聲音平淡到極緻,“真沒想到他們家原來還有人活着。而且竟然……想取走我的性命。”

“什麼?”約舒亞絮絮叨叨的低聲沉吟傳到了其他人耳裡。莊園主的大兒子唐納德叫了起來,“你說塞恩斯伯裡家的人要來尋仇?這都是你們巴徹利家過去造的孽!”

托馬斯還處在驚悚的情緒中在座位上哆嗦着,直到聽見大兒子的話,才終于緩過神來,想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幕到底預示了什麼。

“約、約舒亞,我收留你可不是陪你玩仇殺遊戲的。你若要把我們一家卷進去,那就恕我撤回前言,不能再提供住宿給你了!”

“是啊,約舒亞,雖然你這幾年挺不容易的,可是……”三兒子戴侖斯吞吞吐吐地說道,“你們兩家的恩怨我們不想參與。你還是另找他處謀生吧。”

約舒亞好像沒有聽見。他依舊緊緊盯着羊皮紙上工整卻透露着殘酷的字迹。

在他人看來這或許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然而約舒亞卻在凝視羊皮紙長達半分鐘以後突然笑了。

“噢,大家不必擔心。”面對恨不得盡快将自己驅逐出莊園的人們,約舒亞面不改色地說道,“沒問題的,我向你們每一個人保證絕不會有大問題出現。這兒沒人會死,我也不會死。事實上,我在海斯廷斯當漁民的時候,認識幾個家夥。他們都是視财如命的窮鬼,卻擁有非人的力量。他們空有一身本事,卻因始終無人賞識,而過着潦倒貧困的生活。隻要稍稍給點好處,就能為我賣命。他們做事從不講道德底線。”

“可那人就不會找幫手嗎?你能想到的點子,你的仇人沒理由想不到。”托馬斯說。

“我說的是術士,不是普通的傭兵或者殺手。”約舒亞先用激烈的言辭駁回莊園主的擔心,後又轉用接近于威脅的口吻,“他們殺人,根本不需要這種東西。”他邊說邊晃動了兩下匕首。

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像風一般掠過托馬斯的胸口。他能看見約舒亞說那些話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要是不合作,就叫我的那群術士朋友來殺你。

他做得出來,要是我不肯幫他,他就會殺了我。也許我可以在他找幫手之前先幹掉他,反正他本來就是個被國王下令處決掉的犯人,死了也無所謂,那本來就是他的宿命,他逃避了那個宿命而已。況且我一點兒都不承認我們之間的親屬關系。他對我來說無足輕重。可是……可是……我真的要殺人嗎?這是必須的嗎?

“我聽說過術士。”隻有十三歲的小兒子阿伯特忽然開口,朝主座上正在進行天人交戰的父親望過去,“我聽說過那些人,他們可厲害了。會變魔術,還會殺壞人!”

這話非常及時,立刻為這尴尬的局面解了圍。約舒亞微笑地看着這個天真的孩子。

“看,托馬斯叔叔,連您足不出戶的小兒子都知道那些家夥的能耐呢。您應該相信我了吧。”他換上安撫的語氣,并對擾亂了聚會的不知名者投以最大的鄙視,“區區一個僥幸沒死的叛國者,竟敢當着大家的面放肆。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我要好好做一番準備,利用這裡的主場優勢,和我那些術士朋友的幫助,等那個家夥帶人過來自投羅網。就讓塞恩斯伯裡家的最後血脈在此、在我的手上終結吧。到那時,誅殺漏網叛徒的巨大功勳可全都是算在托馬斯叔叔您一家人身上的。我想,普天之下沒有誰會拒絕來自國王的恩寵吧。”

經過一番劇烈的思想鬥争,懦弱膽怯卻又利欲熏心的莊園主終于妥協了。

“你的朋友多久能到?”

“一天,最遲兩天。”

“從海斯廷斯過來的路程貌似不止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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