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LVII
阿爾斐傑洛、蘇洛和許普斯凝神貫注地觀察着浮現于水面中的城堡。敵人的動向，兵力的部署，全部都在三人的掌握内。
為避免引起行人的注意而舍棄到人多眼雜的廣場噴泉觀察敵情，而是在一條偏僻巷子的民宅外找到一口水井，蘇洛在井内施了幾條超視距偵測魔術的咒語，遠方城堡的景象立刻清晰地投影于水面，呈現在他們眼前。
在水井中倒映出來的景象絕不是一個樂觀的情形。
從留守在懸崖高堡的人數判斷，裡面的達斯機械獸人族的數量應該相當可觀。而己方這邊拿得出手的戰力隻有三人。
即使這樣，年輕的首席依舊打算深入敵穴。可以說這是近乎于一意孤行的無謀之舉。
盡管是非常大膽的挑戰，不過阿爾斐傑洛卻認為自己有着必須這麼做的理由。無論堵在前方的是怎樣的超兵力防備，他都必須帶着堵上自己的首席之名将其打破的覺悟。今夜零點一過就是軍令狀的期限了。雖然任務的難度大大超過龍王當初的預計，應該派遣更多的人手，但怎麼說以阿爾斐傑洛的性子也斷不可能拉下臉面回去請求支援。如果不主動出擊，而是慢慢制定對策從長計議，一旦時間超過，就算活着回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才剛到手的首席之位另屬他人，初次執行任務就失敗的陰影也會終生陪伴着他，那樣簡直是比殺了阿爾斐傑洛還要令他難受。
于是阿爾斐傑洛下定決心，和蘇洛主從一起踏進敵人的大本營，并希望蘇洛和許普斯能拖住出城迎戰的敵人的主力兵力，給自己突入城堡創造機會。
被來自利古裡亞海涼爽的海風吹動紅金發梢，阿爾斐傑洛再次靜靜地觀察投影在水井表面的敵人堡壘和衆多的敵影。貴族們往往希望将自己的城堡建在交通不便的高處，其原因便在于加大敵人進犯的難度。從山頂上的古堡延伸下來的彎曲小路不但相當漫長，坡度也很陡。要是用馬車這樣的交通工具上山下山，恐怕會把坐在車内的人給颠簸得夠嗆吧。然而，對具有騰空飛行這一種族特質的達斯機械獸人族而言，對此是完全不必擔心的。
在城堡外的曲折山路上，已經密密麻麻集結起了人數頗多的敵人。外形都是還未變成灰色本體的人類，這樣的人大約有四百個。被簇擁在人群中央最顯眼位置的是一個厚甲裹身、武士模樣的光頭大漢。他應該就是這支軍團的指揮者了。
大漢猙獰的臉上洋溢着渴望殺戮的興奮笑容，即使和蘇洛、許普斯所在的地方與遠方的城堡相隔至少一英裡遠，阿爾斐傑洛仿佛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大漢就站在自己身邊似的嘲笑着自己。是什麼樣的資本讓那家夥敢于流露出如此小看敵人的鄙夷神情來呢？照蘇洛的判斷，那個光頭似乎是屬于将軍級别的人物。
在阿爾斐傑洛過去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經曆過不少的戰鬥。他作為薩爾瓦托萊的爪牙縱橫于幫派間鬥毆已經很多次了，但還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心情激動和緊張。他想，這就是他的劍術啟蒙老師伊凡所指的真正的戰場吧。如今心中翻滾的激動和緊張，便是去往戰場的感覺吧。此刻的阿爾斐傑洛早已無暇顧及等待自己的敵人有多麼多，也忘記了軍令狀十日期限的計數，他的心已經變成一把利劍。一把一旦身臨戰場，就會銳利無比、磨得閃亮，且沒有絲毫迷惑和猶豫的劍。
這把劍已經化作疾風，和同伴一起奔赴戰場。
威風凜凜的城堡白牆藍頂，聳立在三面絕壁的山崖上，猶如一座巨石俯瞰崖下的大海。三位數的敵人迎風站在高高的城牆外，如石像鬼般一動不動。每一雙眼睛裡都有烈焰熊熊燃燒，一緻望着突進到大軍前方百餘米處停下、數目連己方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三人。
“你們終于來了。我可是等候多時了。”
疊讓用滿是恫吓意味的爽朗笑容歡迎冒死前來的個位數敵人。他的身後遍布着人海，是幾乎出動了所有人馬的隸屬于疊讓的軍團。黑壓壓一片的數量從視覺上給予了敵人極大的震懾，也使得堆砌在疊讓面部的笑容變得更加張狂自信而又凄厲可怕。
“我是阿迦述王座下四名将軍之一的疊讓，奉王之命前來剿殺進犯的敵人。看到這個場景作何感想？後悔沒再多帶一些人吧？哈哈哈，是不是沒有任何部隊抵得上我疊讓軍團的雄壯呀？”
面對敵軍将領悠然自得的态度，三人的領導者阿爾斐傑洛既無話可說也沒有心思以長篇大論和對方辯論。他抱着想要一擊把敵人的腦袋劈成兩半的戰意朝前邁進一步，而在他行動前，蘇洛身旁的許普斯更是低吼着變為海龍姿态，以寶石質感的深藍眼瞳俯視在他視野下方形如蝼蟻的敵人。
疊讓從許普斯的舉動中覺察到敵人的殺意，因而停止話語。他大手一揮，在他身後的部下們領受了長官的命令，紛紛變形了。
異族集體變形的響聲就像勁射的沖天炮般震耳欲聾。在阿爾斐傑洛、蘇洛和許普斯的眼裡，那些突然變異起來的人類的身體接連不斷地伸展出無數的觸角，瞬間就将所有的人都包裹起來。
“别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們，在戰鬥前可要做足準備啊。”
在放聲大笑的疊讓周圍，異世界的怪物們一起歡快地磨動牙齒，為即将到手的勝利和狂宴竊笑着。現在唯一沒有露出真身的人就隻剩他們的長官疊讓了。
看着重重圍堵在身前的龐大的異族軍隊，阿爾斐傑洛沒有任何畏懼，他冷淡地盯着滿臉傲氣的疊讓，舉起一隻手指向他。
“你的級别是将軍吧？那麼在你之上還有王。”俊美的紅發男子的雙眸裡充滿了蔑視，放言道，“叫你們的王出來見我。區區一個将軍還不夠資格和我對陣。”
“好大的口氣！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疊讓握起雙拳怒吼着，“我會帶你去見王的。不過是帶着你的項上人頭！”
以這聲暴喝為信号，戰鬥的帷幕揭開了。
擺脫引力的束縛、騰空漂浮在空中的是數不清的灰色大個子的異形生物。這些怪物都差不多大小，外形卻并不非常一緻。有些長着手，有些長着腳，有些二者兼備，還有些二者皆沒有。但所有的達斯機械獸人族的嘴部都長滿了一口仿佛肉食性恐龍般鋒利無比的牙，一隻嵌在腦門的碩大的獨眼，一身被機械表皮覆蓋的武裝，和流動着的被稱作雷壓的放射性能量。
四周雷壓的密度愈發濃重。盡管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力量，但是空氣的凝結度明顯比之前重了很多倍。這不但是作為感知力卓越的龍術士所能感應到的氣息，更是作為一名戰士親臨戰場的阿爾斐傑洛能敏銳感受到的變化。
疊讓軍團四百名達斯機械獸人族一齊變身，雷壓的大爆發使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厚重的灰色霧霭仿佛像能使人窒息的濃煙一般迅速蔓延，和龍術士們架起結界的霧氣混合在一起。沒有任何猶豫，阿爾斐傑洛和蘇洛幾乎啟動了所有可以用到的結界。隔絕戰場與外界的空間結界、阻隔戰場噪音流竄的隔音結界，防止外界地貌被破壞的防禦結界全都被賦予了各自的使命，覆蓋範圍相當廣大。海邊的這個戰場離城鎮繁華地段有些距離，一般不會有外人膽敢擅闖伯爵的居所，因此雙方的激戰不用擔心會落入外人眼中。
這也證明接下來的這場不為外人知曉的戰鬥将是一場不容留情的生死之戰。
“上吧，蘇洛。按原定計劃行事。”
“明白。”
阿爾斐傑洛低聲囑咐後，蘇洛點了點頭。幾乎同時，許普斯張開了他骨骼強勁的深藍雙翼，将主人帶上了天際。
疊讓的軍團兵分兩路，一路跟随蘇洛展開空戰，一路留在地面圍攻阿爾斐傑洛。作出分兵決斷的長官則站在地面部隊的後方，雙手抱拳，悠閑地觀戰。
擁有與龍族迥然不同的飛行能力的達斯機械獸人族如潮水般向飛躍至高空的許普斯背上的蘇洛襲來。他們能在天空飛翔靠的并不是翅膀，而是控制氣流，将自身的雷壓與自然界的電磁場融為一體，暢心所欲地飛翔。在空中随風移動時，就像一片片髒兮兮的烏雲。也因為如此，達斯機械獸人族飛行的速度并不如天生的飛行好手——龍族，與矯健的許普斯相比較為遲緩，僅依靠人數的優勢追擊敵人形成包圍之勢。他們那長長的灰色觸手就像蜈蚣的腳一般瘋狂擺動。在如此密集的兵力面前，被圍剿的主從根本無路可逃。
然而蘇洛手背上的紅色五芒星魔法陣和許普斯喉中隐隐發亮的藍色鱗片，表明了這對并肩作戰的主從的心意。他們根本沒打算逃跑，而是要在高空和數量等于自身百倍的敵人展開較量。
緊追不舍的異族大軍的咆哮聲響徹天空。光是追趕沿海岸線迂回飛翔的海龍就花去了較多的精力，因此在還來不及向敵人采取進攻前，憑借着即使是大魔術也能在瞬間發動的高速吟唱的本領而先行出招的蘇洛的掌中，沒有任何前兆地迸發出了令天空都黯然失色的光的激流。
将大量的魔力聚集在指尖形成巨大光球。這顆魔力光球吸收了“火之術”魔法陣的能量，帶着火焰的屬性如炮彈般兇猛發射。瞬間爆發的火焰光球瀕臨面門，連思考或回避的時間都沒有，最靠近攻擊範圍的達斯機械獸人族就如熟爛的水果般被饑渴的火焰魔力光彈所吞沒。魔彈的爆炸使十餘位同伴的身體四分五裂，沖擊的亮光令周圍的族人不得不遮住眼睛。趁蘇洛一擊得手的機會，許普斯喉部泛出的藍光早已亮至極限，看起來好似要透過厚密的龍鱗向外四溢。
“那是……？”
魔彈的煙霧覆蓋了大多數達斯機械獸人族的視線，但是一名先鋒卻從許普斯喉頭隐隐散發的藍光覺察出了危險。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提醒同伴。在緩慢豁開、蓄勢待發的血盆大口面前，甚至連他自己都做不到回避。
海龍發出低沉的、足以撕裂周身大氣的輕吼。輕吼的瞬間，一股水藍色的柱狀能量好似噴泉由上而下噴發。雖是柱形，卻是以自身為中心進行了仰頭三百六十度的旋轉掃射，因此這一擊造成的傷亡比蘇洛的火焰光球還要重。大約三十名達斯機械獸人族喪命于許普斯的環形“海龍波”攻擊。餘波在擊碎敵人身軀之後沖入海中，掀起的巨浪從平穩的海面陡然升起，足有五六十米高。暴躁的海水在好一段時間後才漸漸平息。
接連兩次的打擊令空中的部隊為之大震。不過，盡管敵人進攻的聲勢十分浩大，但餘下的生還者并沒有半點後退的趨勢。不但沒有後退他們反而不斷向前，逼近敵人。這些達斯機械獸人族好像不知道何為害怕，而他們又素以骁勇著稱，在四将軍麾下的四個軍團中間是戰鬥力最強的。他們訓練有素，鬥志高昂。沒有長官的撤退命令，就會一直和敵人糾纏。
而将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的疊讓，并不對部隊的損失感到惋惜，他的臉上依然帶着明了的、胸有成竹的笑意。是他并不将犧牲的部下們的性命放在心上，還是——？
答案或許能在被另外半支部隊包圍的紅金色頭發的男子臉上越發苦澀的面容中窺到一二。
在地面與敵軍展開較量的阿爾斐傑洛，被二百個敵人包圍着。單個達斯機械獸人族的戰鬥力當然不及龍術士，但大量的人海戰術還是會造成威脅。對此阿爾斐傑洛的對策是召喚機械獸與之抗衡。而這項召喚魔法的靈感可以說正來源于與他交戰的達斯機械獸人族。
手背上閃爍的萬能的六芒星魔法陣，這次代表了召喚。以阿爾斐傑洛魔力為糧、從異界被召喚而出給予實體的魔物們，陸續出現在召喚者的身邊。阿爾斐傑洛雄厚的魔力使他瞬間得到了由百餘個機械獸組成的小部隊，正好與敵軍維持在大緻的數量上。它們的形态和達斯機械獸人族相比更接近人類，身體大小幾乎和人類相同，長着四肢，全身除額頭以上的部位都披着機械構成的铠甲。大腦如同緊緊盤在一起的腸子暴露在外，不受機械外皮的保護。腦門上的畸形獨眼又大又圓，散發出恐怖的氣息瞪着敵人。手指和牙齒格外銳利，是它們用于破敵的武器。這一些都像極了作為它們原型的達斯機械獸人族。
異族和冒牌貨彼此交戰，灰色的食人鬼對抗不會吃人的仿制品，雙方扭打成一團，這當真是有趣至極的光景。可是，被召喚的機械獸的個體作戰能力還是無法與它們的原型媲美，何況異族還會飛，阿爾斐傑洛必須時刻消耗魔力創造出更多的機械獸填充損失的兵力，才能暫時維持與敵軍之間的平手局面。
在召喚魔獸的同時，阿爾斐傑洛本人也沒有閑着。他在利用機械獸牽絆住敵軍的間隙，發動魔術給予敵人攻擊。但是由于機械獸的阻礙，他的魔術失去了準頭，往往錯失目标，或誤殺了自己人。所以，在短時間内雙方竟然誰都無法攻破另一方，維持着膠着的局勢。
不斷被召喚現身的機械魔獸，不斷吸取着阿爾斐傑洛的魔力。這就意味着阿爾斐傑洛的敵人掌握了戰鬥的主導權。因此，作為敵軍長官的疊讓才隻是在後方輕松地觀看，沒有參與進來。
疊讓面帶微笑地欣賞着阿爾斐傑洛手下的獸人軍奮力而戰的樣子。他采取了持久戰的戰術，放任阿爾斐傑洛持續召喚機械獸，是為了讓他疲憊不堪，耗盡精力和魔力，然後一舉打倒他。在疊讓看來，阿爾斐傑洛的反抗根本威脅不了自己的軍團。無意義地消耗着魔力的敵人，已經完全跳進了自己的圈套中。
為了與一波又一波的敵人進行勢均力敵的周旋，就要召喚數量相當的機械獸。可是這些仿制品，在達斯機械獸人族眼裡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因此總的來說，無論是天空的戰鬥還是地面的戰鬥，敵人都是屈居劣勢的。就算先讓他們嘗到點甜頭也無所謂。雙手抱胸悠閑地作壁上觀的疊讓并不着急取勝，在他的心裡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敵人連突出重圍這點本事都沒有，就不配和自己交手。
“隻配趴伏在地上任由我族蹂|躏吞噬的卑賤者，竟然也想一睹我王的風采，别自以為是了。為你們先前的放肆付出代價吧！”
仿佛是回應疊讓兇惡的吼聲一般，成群的達斯機械獸人族們咆哮了起來。
高位的達斯機械獸人族放射的閃電通常是比線形閃電更具殺傷力的球形閃電和鍊形閃電，顔色呈現為明亮的白色、粉色或淡藍色，而力量不及将軍級别的達斯機械獸人族隻能放射出顔色相對黯淡的紫色的線形閃電。乍看之下，就像一條分支很多的河流，又像一棵枝杈錯綜曲折的大樹。如今，圍繞在紅發龍術士的獸人部隊周圍的異族開始放電了。
異族大軍放射出來的閃電，其自帶的極度高熱使沿途空氣劇烈膨脹。周圍的風漸漸發燙起來。掀起的熱風抽打到阿爾斐傑洛的臉上。他沒有閃避，而是冷靜地調派兵力，和敵人相持。
阿爾斐傑洛驅使的魔獸，它們的牙齒、鈎爪都具有與刀劍等同的攻擊力。然而歸根結底也隻能以身體進行有限的物理攻擊。而達斯機械獸人族的放電本領卻是足以使戰局發生扭轉的緻命攻擊。随着紫色閃電的淩厲劈砍，前一刻還保持着迅猛的攻擊态勢的阿爾斐傑洛的爪牙們，頃刻間就被殺得片甲不留。在被雷電擊中後，脆弱的魔獸們一個接着一個失去實體，灰飛煙滅了。
阿爾斐傑洛的眼底燃起了怒火。戰鬥從這時候起開始變得艱難了。一是體型，二是數量，三是異族身上的電。這三個因素使孤身一人的阿爾斐傑洛陷入了絕對的劣勢。
盡管并沒有被敵人的氣勢壓倒，但他還是很快就意識到再這樣繼續召喚也是徒勞。阿爾斐傑洛必須以一己之力去迎戰十重二十重壓境而來的敵人，不運用計策，敗北是遲早的。
達斯機械獸人族嘶吼的聲音、他們粗糙的機械外殼互相摩擦的聲音，還有遠方高空魔彈和雷電彼此轟炸的聲音在阿爾斐傑洛耳中越來越嘈雜刺耳，讓他好幾次都不由自主地把視線投向在上方和敵人鏖戰的蘇洛。空中的異族部隊在以寡敵衆的蘇洛和許普斯飛翔的孤影身後不斷追擊，閃着炫目光輝的雷電如流星般拖着光影，緊咬着孤軍奮戰的主從。即使是許普斯這樣祖上的血統能追溯到海龍王胞弟的高貴龍族，也無法連續地噴發龍息。兩次龍息噴發之間的調整期雖然隻有短暫的一分鐘，可在高強度的戰鬥裡，一分鐘就好像是無限漫長的一段光陰，這就給了不斷逼近的達斯機械獸人族可乘之機。從許普斯疲于奔命的樣子判斷，他和他背上的騎手怕是幫不了自己了。
阿爾斐傑洛朝後退了幾步，想和敵人拉出一些距離，可是數量二百的敵人，隻需随意地圍成一圈，便将他所有的退路斷去了。在被包圍得如此嚴密的這個時候，腦中一閃而過的幻影瞬移的念頭被阿爾斐傑洛輕易地否決了。無論瞬移到哪裡都不可能甩掉這些家夥。如果不能沖開包圍圈，就無法……！
這樣下去不行。他對自己說。
實施強大魔法的等價交換物便是術者本人龐大的魔力。隻有一項法術有所不同。阿爾斐傑洛一臉陰霾。難道要被迫啟用以壽命為等價交換的空間轉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