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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Chap.2:阿爾斐傑洛(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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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X

——死鎮。

展示在三人的視野中的那座小鎮,确實可以用這詞來形容其存在。

幾個世紀前曾由穆|斯|林統治的伊比利亞半島,現已由基督教諸國逐漸收複失地。卡斯蒂利亞王國與葡萄牙王國的交界處、布臘加城東北三十英裡的這個地方,四周被綿延的丘陵所包圍的一座無人煙的孤鎮,其詭異的狀況,早在半個月前就引起了卡塔特的注意。

關于這塊土地的記錄,除了羅馬人的統治以及摩爾人的遷徙以外,幾乎一無所有。連這種荒蕪且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會被列為調查對象,則要從鎮中的居民一夜間全體失蹤說起。

“除了零星的原住民以外,這種落後而荒涼的鬼地方,真的有人居住嗎?”如此嘟囔着的,是個身披黑色鬥篷、右眉骨有一條傷疤的中年男子。在小鎮南側的山上透過稀稀疏疏的樹木向鎮中眺望的他,看似是在對着空氣發牢騷,其實他滔滔不絕的對象是站在背後的另一個男子。“連正式的名稱都沒有的這座小鎮,其發展在數百年間可謂是處于完全停滞的狀态,實際上算是被抛棄了吧。你怎麼看呢,科雷斯波?”

于是,被叫到名字的男人離開了他倚靠着的大樹,用略帶悠閑的聲音回答自己的同伴,“對于這地方的曆史,我沒有興趣。比起那種事情,調查此鎮人口失蹤的原因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啊,鮑勃。”

傷疤男子鮑勃側目看了一眼逐漸向自己走來的科雷斯波,用包含了懷疑的聲音反問,“依我看,這種規模的小鎮,能容納的居民數大概在五六百上下吧?能讓那麼多的居民好像人間蒸發一樣眨眼間沒了蹤迹,除了那些家夥能夠做到,難道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當心底的疑惑被同伴點明的時候,科雷斯波把視線從鮑勃的臉上挪開,帶着一絲敬畏向遠方望去。“哎呀呀,那還真是不好辦了啊……”

“唔,那個……科雷斯波,你也這麼認為嗎?”

從上方傳來略顯顫抖的聲音。在此處監視小鎮的除了鮑勃和科雷斯波,還有另一個滿頭黃發的雀斑男子。他從距二人大約五米遠的樹上跳下,邁着哆嗦的碎步向同伴們快速靠攏。

對于看起來好像非常害怕的密探甘迪,鮑勃一邊搖頭一邊吐出了混雜着怒氣的歎息,對這個膽小的同伴非常鄙夷。

“如果能讓人忌憚到這種程度的話,看來集體出動算是走對了棋。”鮑勃先是面露諷刺地對甘迪進行挖苦,然後用笃定的語調将自己的判斷說出口,“實在太明顯了。居民的集體失蹤和那群惡魔脫不了幹系。”

“不過,一次性失蹤幾百個人的案例,實屬罕見啊。即使是在敵我交鋒最激烈的時刻,也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科雷斯波煞有介事地嘀咕過後,流露出不屑之色的鮑勃繼續保持嘲諷的口吻。

“哼,所以我才不得已跟你們一起來呀。最近這段日子可是不怎麼太平呢。就連強大的許普斯大人半年前都差點在陰溝裡翻船,被異族幹掉。和你們在一起行動也是迫不得已啊。”

盡管隻是個無名的小鎮,但是作為糧食的一整個鎮子的居民卻在刹那間失去蹤迹,侵略的異族就絕不會是小數目。正因如此,比起集體出動更喜歡獨來獨往的密探,這一次選擇了結伴出馬,對這座坐落在布蠟加城東北的空鎮進行實地考察。

“确定是失蹤而不是被吃掉嗎?那些無端消失的居民……”眼神避開強勢的鮑勃,甘迪膽怯地咽了咽口水,對着科雷斯波,将心底的疑惑問出口。

“沒發現任何厮殺的痕迹,整個小鎮都非常整潔。由此看來,應該是被敵人劫掠到駐地去了。看樣子那群惡魔還有把獵物儲存起來慢慢享用的習慣呢……” 科雷斯波流暢地回答完畢後,又把目光轉向了遠方空曠無人的孤鎮。

在持續對小鎮觀察了五天後,密探們發現,鎮中并沒有可疑的血迹,沒有建築物毀壞,沒有任何被屠殺得雞犬不留的迹象,憑空不見的人們簡直就好像是在睡夢中遭到了成批的綁架似的。因此,在居民被活捉劫走和被吞噬殆盡之間,科雷斯波才會傾向于前者。

“總而言之,不管消失的鎮民去了哪裡,這也算是令人驚奇的大案子一件了。像這種程度的任務居然會落在我們幾個手裡,真不知道該算倒黴還是幸運啊。”

科雷斯波用開玩笑的口吻歎息過後,甘迪說道,“既然現場已經确認完畢了,那我們應該要盡快将這消息呈上去吧?”

“哎呀,還真是令人意外的話呢。”鮑勃的目光逐漸變得貪婪起來,露出了似乎是嘲弄的笑容,以混雜着不屑和威脅的聲調對着甘迪說,“這種任務絕不是一個龍術士就能解決的。要是我們一起上報,在出任務的名單裡可都要占一個名額了。有人如果害怕的話,現在退出也不算太遲哦。”

對于鮑勃挑釁的言詞,甘迪非但沒有辯解,反而慚愧地把頭低下去一些。倒是科雷斯波在沉默了幾許之後開了口。

“要甩下還在鎮子裡勘察的昆汀嗎?”科雷斯波用毫無緊張感的語調咕哝着,把頭轉向鮑勃,“不等他回來就走,似乎不合适吧。”

“對于前方的情況已經掌握得非常清楚了。再傻等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鮑勃的語氣很急躁,“我可沒空去管某些做事拖拖拉拉的家夥。”

“了解了。”科雷斯波露出誠服的眼神,淡淡地說道,“看來你已經做好獨自将消息傳遞回去的打算了吧。”

對于用陳述句的口吻如此反問自己的男子,鮑勃嚴厲地吐出了毫不掩飾鄙夷之情的怒喝。“科雷斯波,你說這話是在暗示什麼嗎?”

但是被叱責的那方,臉上的表情并不為其所動,依然用平淡的口味應對着。

“說實話,我沒有介入其中的打算。這項任務的危險性不言而喻。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在密探之間,分享偵測到手的情報,或謙讓給其他的同伴,甚至掠奪他人果實的情況都常有發生。既然有不願意冒險的密探将手握的資料透露給他人,那麼自然也存在着為了争功而從同伴的手裡搶奪資源的家夥。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似乎這一次,科雷斯波和甘迪由于對全鎮的居民集體失蹤的事件感到恐懼,采取了前一種作法。也正因為科雷斯波和甘迪一樣流露出退卻的意思來,鮑勃對他的态度也就更輕蔑和傲慢了。

“既然如此,回禀的工作就交給我好了。等昆汀來了以後,該怎麼做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科雷斯波盡管笑而不答,但是深紅色的瞳孔裡卻壓抑着一絲難以形容的情感。

為了不使那兩人的談話演變為鬥嘴,甘迪小聲地插了一句,“我記得西南的布臘加城,似乎是傑諾特大人的故鄉?”

“無所謂。”好像是覺得甘迪的想法非常幼稚似的,鮑勃含糊地冷哼了一聲說道,“指派哪位龍術士要看龍王大人的意思。又不是誰的家離得近就讓誰過來處理。而且對我來說,我能和任何一位龍術士大人愉快地合作。不管派誰,我都沒有異議。”

似乎是認為沒必要再和這兩個家夥啰嗦了,鮑勃說完之後便轉身而去。

你在乎的也就是功勞罷了。對着鮑勃逐漸變小的後背,科雷斯波心想。這時,聽起來好像松了一口氣的聲音跌跌撞撞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終于走了啊……”是甘迪的歎息聲。

看着這名同伴的臉上帶着的疲憊和輕松共存的表情,科雷斯波好像覺得很有趣似的微微聳了聳肩。

“和這樣的家夥共事,也是一種負擔吧?”

“是啊……”甘迪點點頭,一邊擦拭額頭滾落的汗,一邊輕聲回答,“鮑勃那個人最見不得被别人領先。眼看我們有跟他搶功勞的嫌疑,當然不爽了。”

“也是呢。”科雷斯波也點了點頭,“不過,甘迪,以後你再也不用面對那種讨厭的家夥了哦。”

一股不協調感,随着這句話落下後,陡然遊走過甘迪的後背。

同時,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滲入了他的耳朵,使他不禁歪頭看去。

“嗯?你為什麼這樣說……?”

甘迪納悶地看向了身邊笑而不語的男子。雖然很想大聲地詢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這樣的想法,卻被對方突然變冷的眼神制止了。

科雷斯波的表情裡多了一絲陰暗的色彩,嘴角像是具有驚人的口裂的野獸似的歪曲起來。

“等等!科雷斯波,你——”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這樣的越來越響,淹沒了甘迪驚恐的叫聲。而且還是從科雷斯波的背脊骨發出來的。

全身的神經都在告訴甘迪,留在這個男人的周圍很危險。

“你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東西?!”

甘迪邊吼,邊往後大跳一步。對于他驚惶的質問,至少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同伴的男人,一邊往他的位置踏出一步,一邊用消除了感情的聲音怡然地回答。

“——我是‘甘迪’哦。”

說話者的嘴巴就像被拉扯的繩子,一直裂到耳根。擁有這樣的嘴型的男人,已經算是半變異的狀态了。

積攢了多年密探經驗的甘迪,在一瞬間就把對眼前的男子的認知從同伴切換到敵人,同時迅速将身體的重心調整為便于奔跑的姿态。甘迪已經想好了在逃跑的時候召喚機械獸、以此節約時間與對方抗衡的策略。

已經沒有多費唇舌的必要了。科雷斯波暗紅色的瞳孔因殺意的暴增而變得血紅一片。接受到敵人準備攻擊的危險信号,甘迪撒腿就跑。

但是一陣突然大作的狂風卷起了四周的落葉和沙土,将奔跑中的甘迪圍在了中間。為了保護眼睛,他不得不擡手遮擋,跑步的速度也放慢了。

等風浪退去、睜開眯起的眼睛瞧清楚周圍的景象後,侵占了甘迪整個視野的,是滴着唾液的一張大嘴。

變形者的嘴部邊緣伸出了蚯蚓一樣令人作嘔的觸須,一面蠢動一面延展,在迅速張開形成了鋒利的網狀刀刃群之後,對着木讷的獵物一口切下。

雀斑男子的頭顱遭受到一股力的沖擊,在頃刻間就失去了一大半。

呲呲呲,清脆刺耳的撕裂過去後,一切就在那一瞬間終結了。

輕松刺穿甘迪頭蓋骨的觸須,伴随着飛濺的腦漿、碎肉和血液收縮回去,随後又好像鞭屍一樣再次展開了破壞。

喀嚓喀嚓,令人心悸的響聲在山間持續不斷地回旋。

在紅色血沫的背景下,如同被無形的線操縱着身體的木偶一般的屍骸,正活蹦亂跳地在半空中旋轉着搖擺四肢,配合科雷斯波利爪穿刺的節拍,一邊抽筋一邊跳着死亡的舞蹈。

看似是在對早已經斷了氣的密探追加攻擊的異族,實則正陶醉地趴在散亂着肉糜的血泊之中,瘋狂地進食。

組成屍體的肉塊在一點點減少,獵食者臉上的舊皮也在一寸寸褪去,由重新長出的皮膚構成嶄新的輪廓。

幾分鐘後,外貌徹底改變的“科雷斯波”站在一半血肉一半白骨的亡骸前,慢慢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僅自己的外形變成了“甘迪”,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與剛才完全不同了。

一個長着屁股下巴的男子在“甘迪”的面前逐漸靠近。在他的身上同樣穿着和其餘的密探完全無差别的黑鬥篷。

“啊啊啊!”男人一出現就捂着臉尖叫起來,“科雷斯波,你居然對甘迪下了毒手?!”

“别演了,昆汀。這兒就你跟我兩個。”站在殘缺的遺體前的異族男子,揶揄的口吻和來者緊張的态度形成鮮明對照。“還有哦,從這一刻起,你得叫我甘迪啦。”

聽了這話,被稱作昆汀的男人驚恐的神情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神色緩和的臉頰浮現出了陰險的笑意。

“嘿嘿,科雷斯波也好甘迪也好,都無所謂。”昆汀慢慢走近亡者的遺體,帶着淡淡的微笑俯視了一會兒說道,“不過你還真是亂來啊。”

“饒了我吧。”甘迪把身上的肉渣抖落到地面,用柔和的聲調紡織出語言,“你知道我是沒辦法在吃飯時還能保持優雅的。”

“不是指這個。”昆汀搖了搖頭,“對你這家夥的吃相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不過好歹挑個隐蔽點的地方啊。”

“可是鮑勃早就走了呀。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對昆汀的說教不以為然,甘迪蹲在曾經是同伴的殘骸前,空手抓了一塊像是上肢部分的肉塊扔給了對方。

面不改色地把殘肢接了過來的昆汀,看了看手裡的肉片,心底翻湧起強烈的食欲。但是比之更強烈的自制力,使他按捺住了欲望,将肉塊原封不動地抛還給了面帶惡作劇笑意的同伴。

“我暫時沒有換宿主的打算。倒是你,胃口似乎不太好啊?”

對着搖頭謝絕的同伴,甘迪提起殘肢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啃咬了起來。将卡塔特的密探殺死後,必須做到毀屍滅迹。因此,他将剩餘的肉塊全部搜刮一盡,直到屍身隻留下潮濕閃亮的白骨為止。昆汀全程保持淡定的姿态抱胸看着,并仔細觀察四周,随時堤防外人靠近。等甘迪把白骨挖坑埋了以後,二人才開始後面的交談。

“所以,是什麼促成了你突然想要改變現有的身份呢,米考内?”

看着平靜地喚出自己真名的同族男子,“甘迪”好像在說别人的事一樣,口氣悠然地闡述起來,“佛熙特杳無音訊那麼多年,本以為他早就必死無疑,可是‘眼’的繼任者始終得不到他的力量。顯而易見,敵人将佛熙特秘密控制了起來。不排除他被嚴刑逼供的可能。在厄運随時都會降臨的情況下,換個肉身保命是必須的。”

聽了同伴的話,昆汀訝異地皺眉。“難不成是那個首席搞的鬼?”

“除了他,也沒有别的人了。”米考内坦然地說道,“你最好也小心一點,謝迩登。那家夥的眼睛厲害着呢。”

“唔,我說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啊?”

凝視着本名被揭露的同伴略顯不安的臉,米考内露出了和迄今為止完全不同的、發自内心的微笑。

“在我把亞撒的屍骨帶回去的那個時候,那家夥可是征得了龍王的允許,對我進行過一番盤問呢。其實也就是些關于亞撒和澤洛斯被抓的經過這樣的普通問題罷了。當時的我沒有多想,随便回答了他的問詢,不過事後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妥。後來又發生了佛熙特的事……讓我更确信那個叫阿爾斐傑洛的男人一定覺察到了什麼。雖然近幾年來他一直沒接到任務,沒機會對我下手,可是為了安全着想,‘科雷斯波’這個已經受到他質疑的身份,必須棄除掉。在完成王的大業前,我們可不能被任何敵人盯上啊。”

“原來如此。”謝迩登聽他說完,不禁愣了片刻,随即換上了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一臉成竹在胸的同伴,“這也就是你放任鮑勃獨吞情報的原因吧?”

“啊,這次的任務我們沒必要介入。”

如此斷言的米考内,忽然用一副冷冷的表情看着謝迩登。

他太清楚鮑勃好大喜功的性格,所以他才會順水推舟地任其獨攬任務情報而不發一句怨言。鮑勃一定會聲稱這些情報全都是他自己發現的。這樣阿爾斐傑洛即使再神機妙算,也不會懷疑到米考内和其他潛伏者的頭上。一個鎮的人口莫名失蹤,絕不是單個龍術士就能擺平的小任務。若能借此引誘一群龍術士上套、又能避開首席的目光,倒也算是絕妙的一石二鳥之計了。

“狩獵的牢籠已經準備就緒。”站在不久前還堆積着人類殘骸的土地之上,米考内俯瞰在萬裡的晴空下安靜地聳立在遠端的孤鎮,很滿足地嘟囔起來,“就讓可憐的龍術們跌落死亡的深淵中,哀嚎悔恨然後死去吧。”

對于米考内露骨的祈求報以微笑,謝迩登靜靜地颔首。

彌漫着邪惡色彩的兩雙眼睛,将愉悅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同是達斯機械獸人族又一同假意委身于敵方陣營的兩人,彼此交換了笑容。

CX

龍神殿裡集聚着沉悶而緊張的空氣,時不時還有歎氣的聲音。

使氣氛變得凝重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密探鮑勃從伊比利亞半島的一座無名的小鎮帶回來的令人驚駭的情報,另一個則是阿爾斐傑洛與白羅加矛盾激化的對立局面。

不知道是誰把消息洩露出去的,總之,在得到具有重大出戰價值的情報後,遠在大馬士革的白羅加就興緻沖沖地攜菲拉斯趕到了卡塔特。高調的樣子讓人一看便知,他想要取得這樁任務的統領權。

如此重大的一個立功機會,阿爾斐傑洛當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于是在議事廳狹路相逢時,二者都表現出了對另一方堅決抵制的态度,好像無形中有火花在雙方間碰撞。他們将彼此視為頭号競争對手的态度并不是現今才有的,而是在日積月累之後變得比從前更明顯了。對于這個現象,寶座上的兩位龍王自然看得非常透徹,也非常無奈。

白羅加自信滿滿地來争取任務,一副不得手就誓不罷休的樣子,倒也有他底氣足的理由。近階段,龍王對白羅加非常器重,曾在一年半的時間裡多次交予他任務,大有重新啟用他來打壓首席的态勢。如果在這次的角逐中阿爾斐傑洛再輸給白羅加的話,那他在今後就真的很難再擡起頭了。

兩名龍術士都表達出誓将敵人踏平的決心。龍王難以抉擇,因此數度歎息。

為了把凝滞的氣氛沖淡,在他們的要求下,鮑勃又開始講述有關那座孤鎮的情報。

一個鎮子的人就這樣憑空沒了蹤影。這可是自從與異族開戰後,前所未聞的特大任務。沒有直接吃掉而是将獵物轉移到别處,作為糧食儲備,這樣的舉動盡管和達斯機械獸人族以往的習性相悖,但是阿爾斐傑洛在刨除了内心的傾向性之後,依然如此判定:不是阿迦述,是刹耶。

聽完鮑勃這個力量約為第二等級中流水平的術士詳盡的叙述,阿爾斐傑洛朝兩位老者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我以我的名譽起誓,這一次的敵人一定是此前追殺許普斯和蘇洛未果的那支勢力。對于犯下了将一整個城鎮的居民劫掠一空這種滔天大罪的魔鬼,一定要狠狠地給予他們打擊,讓那些猖狂的家夥知道跟卡塔特作對的下場!火龍王大人,海龍王大人,請你們下令吧,将這項任務委派給我。我絕對不會辜負你們的期待。”

“隻可惜對敵人了解的程度,你并不比我深多少。這樣看來的話,我們的起跑線是完全一緻的。”

聽了白羅加以輕巧的口吻道出的挑釁話語,阿爾斐傑洛隐藏起發笑的沖動,微笑着搖了搖頭。

“前輩也有意出戰?雖然你說的話基本真實,不過有一個決定性的差距,橫在我和前輩的中間。”

既然是對白羅加說的,那就該面向他本人。可是阿爾斐傑洛在進入議事大廳以後,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那個黃白色頭發的男人一下。在緩緩地說出同樣挑釁的言語時,眼神依然高高地射向上方的台階,不是看着龍王就是看着虛空,總之根本不屑将目光施舍給與自己并肩而立的那名男子。

“哼哼,是嗎?”白羅加冷笑起來,眼神朝昂然站立在身邊的紅發男子瞥去,“那倒要請首席賜教了。”

“不敢當。前輩的赫赫戰績我自然是非常佩服的。”阿爾斐傑洛展開無比從容的微笑說道,語調不急不燥,甚至相當随和。“不過嘛,首席龍術士依靠的并不是資曆,而是實力。即使前輩成為龍術士的時間比我早得多,離首席的位置仍然非常遙遠啊。”

兩位龍王、密探鮑勃和白羅加的臉上都在瞬間沒了表情,無一不将視線集中到阿爾斐傑洛身上。語言大有尋釁之嫌疑的阿爾斐傑洛卻假裝沒看見衆人的目光,執拗的眼神一動不動地面向虛空。

初識白羅加的時候,自己對他多麼恭敬。他心想。可這男人又是怎麼回報他的?阿爾斐傑洛從來沒指望過這個一心想要做首席的男人會真心對待自己,他隻希望能和對方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維持平淡的同僚關系就可以了。可是看看白羅加做了什麼?派人暗殺自己,并操控兇手自盡,使案子死無對證。阿爾斐傑洛蒙受了巨大的委屈卻是有苦難言,無處申辯。不但如此,他還幾次三番地争搶不屬于他的東西,使自己首席的地位一落千丈。阿爾斐傑洛對那個男人的容忍度,在這一刻已經突破了爆發的極限。因此他才會出言不遜。

與僅僅是大吃一驚的龍王和密探不同,白羅加聽到阿爾斐傑洛的這席話之後,牙關咯吱一響,簡直氣得瞠目結舌。

“給我閉嘴啊啊啊,阿爾斐傑洛!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有什麼資格——”

“夠了!都少說兩句吧!”

性情向來較為溫和的海龍王厲聲一喝,阻止了白羅加的破口大罵。正準備卷起袖子管朝阿爾斐傑洛沖過去的白羅加不得不噤聲,放下指着對方的手,僵硬地停在原地。盡管他最終沒有作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但是他的臉卻好像塗上了一層水銀,始終繃得緊緊的。瞪着阿爾斐傑洛的眼睛,眼黑凝聚成針的形狀,就如一頭發怒的獵豹。

制止了白羅加後,海龍王不滿的目光轉向了将他激怒的那個男人。

“首席龍術士必須謙遜,大度。決不能驕傲自滿。不要認為占了這個位子,就能處處超過和壓倒别人。在你的前方就有榜樣。向喬貞看齊吧,阿爾斐傑洛!如此傲慢、無禮且有失身份的妄語,以後不要再讓我們聽到。”

在海龍王的高聲怒斥之下,阿爾斐傑洛也隻好默不作聲,把頭低了下來。但是對于被深深刺痛的白羅加而言,可不是簡單的一通訓斥就能讓他滿意了。他今天來的目的,便是要将這件前所未有的任務攬到自己懷裡,并且要坐到統領的位置。也正是因為絕不能讓他得逞,阿爾斐傑洛才會和他相持不下,争得不可開交。

卡塔特最能幹的兩個龍術士,互相之間卻是水火不容的狀态,要怎樣才能夠讓他們一起同心協力地侍奉卡塔特呢?隻要思慮至此,兩位龍王就忍不住發出歎息。

“對于這次的任務,你們有什麼看法?”火龍王隐去滿臉的不悅,朝恭敬地站立在台階下的兩位龍術士問道,“如何保全鎮民的性命?又如何擊破下落不明的敵人?”

對于火龍王嚴肅的提問,覺得有必要奪得先機的白羅加搶在阿爾斐傑洛之前答道:

“鎮民失蹤的時間最晚可追尋到半個月前。時間已經耽誤了那麼久,就算敵人不急着對他們下口,估計也早就死傷無數了吧。而且必須承認,我們并不知道這支割據勢力确切的根據地在哪。想要尋找被他們擄走的鎮民也就非常無力。因此我認為,消滅罪魁禍首才是最重要的任務。能把那些惡魔除掉的話,也算是替犧牲的鎮民報仇了。”

真不愧為白羅加。說話的時候,始終保持着淡然甚至悠閑的口吻。這個男人既沒有人類的道德觀也沒有作為龍術士的驕傲。他隻是一件純粹因執行任務而誕生的狩獵工具,一頭鐵石心腸的獵犬。

“不是想辦法把那些人拯救回來,而是對他們的生死不管不顧嗎?你要放棄無辜的鎮民?”

比起聽完白羅加的話沉默不語的龍王,阿爾斐傑洛的情緒顯得極為激動,簡直有點不像平常的他了。他一改至今為止對白羅加的漠視,用忿怒的眼神直視着對方的臉。

“救?”白羅加好像覺得對方的問題很可笑似的,抱胸笑了起來,“怎麼救?上哪裡救?麻煩你倒是告訴我啊。”

“白羅加,你竟然說得出這種話?幾百條人命在你的眼裡就如同草芥一般嗎?你這個人究竟要冷酷到何種地步?!”

白羅加對阿爾斐傑洛此刻表現出來的多餘的憐憫心嗤之以鼻。他那好似正義使者一般的姿态,更令他厭惡不已。

“哼,大聖人,你覺得對敵人的巢穴一無所知的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你是在侮辱龍族,侮辱龍術士!”首席大義凜然地吼道,“就是為了避免血流成河,我們才會和異族作戰。背負所有人類的命運,與異族抗争,才是龍術士應該做的事!”

對于阿爾斐傑洛暗藏嘲諷的斥責,白羅加當然不會置之不理。他無所畏懼地說出反駁的話語。

“說得好聽,可那不過是理想主義者不堪一擊的夢話罷了!用一個鎮子的血換取勝利,已經是盡可能地把犧牲降到最低了!”

在二人展開激烈的唇槍舌戰期間,靜坐在位子上的兩位族長始終沒有說話,一直保持着冷淡的沉默。但在這時,海龍王忽然提出的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擾亂了二人的争論。

“如果連被擄走的鎮民的蹤迹都不知道,那麼擊潰敵人為他們報仇,隻怕也是無從談起吧?”

“很簡單。”将身子面向族長後,白羅加的語氣和神态立刻褪去了與阿爾斐傑洛争辯時的暴烈和狂躁,變得恭敬無比,“被清除了所有妨礙者的那座空城就是異族最佳的埋伏地點。隻要兩位大人給我配備足夠的助手,并認命我為統帥,我發誓,一定不會空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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