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霖此招卻仍為虛招，她輕巧側身一躍，擰腰旋身，腿勢如轟雷，瞬發便至，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商成洲身形猛得一沉，下腰曲腿堪堪躲過了這一擊，他大腿腿面将近與腰腹平行，隻以小腿和足踝支撐着上身的重量，再以烏焰輕一點地，柔韌的腰腹肌肉猛然發力擰轉，竟帶動全身半空中調轉了姿勢，随即拔刀斜斬。
一片寂靜間，桃花花瓣如落雨紛飛，兩人重新站定時，隻見一把烏金扇抵住了黝黑的長刀。
段霖輕輕側了側頭，瞥見肩膀處飄落的幾縷碎發，神色卻極為愉悅。
雙方收起兵刃，各自後退三步。
商成洲收刀入鞘，抱拳道：“我下意識拔刀了，對不住。”
段霖愣了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麼，笑出了聲：“我既用扇了，還能不讓你用刀？這不是欺負小輩嗎？”
“不過商小兄弟這把刀，确實不是凡品，我的扇都落了三分顔色了。”她合起折扇，在掌心輕敲着，“如此，我也算是……放下心了。”
她笑容微斂，輕聲開口道：“我的一雙兒女……”
随即猶豫了一下，又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微不可聞地歎道：“罷了，人各有命。”
她抱拳向商成洲施了一個武者通用的禮節：“待商小兄弟從天澗出來，我們可再切磋一場，如何？”
商成洲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可以。”
段霖看着他沉靜又堅定的神色，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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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此處山谷空間不小，無奈帳篷有限，段家人隻給齊染和商成洲兩人分了一頂帳篷，但帳篷内空間倒是足夠，一應用具段家也制備齊全了。
商成洲在給齊染分被褥。
“你都拿去，我要不了這麼厚的被子，晚上蓋着太熱了。”
齊染看着他折騰，隻從榻上站起來，給他讓位置。
商成洲把被子往他榻上随意一扔，然後拍了拍，就當鋪好了。
轉頭卻看見齊染手上拿着一個細頸白玉藥瓶，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
“保命藥。”
商成洲拔開瓶塞，隻覺得一股馥郁藥香撲面而來，聞得他隻覺得筋骨都舒暢了三分。他微微傾斜藥瓶，一粒平平無奇的黑色藥丸滾落到掌心裡。
“就一粒嗎？你自己可有備着？”
“有。”
“那……段家兄妹可有？”
“明天。”
“明天給他們是吧，也行。”
他将細頸藥瓶收進腰間的囊袋裡，朝後一躺，就癱在了自己的榻上，雙手墊于腦後，看着齊染在輕手輕腳地拆發帶。
他喚道：“齊染。”
齊染停下動作，隻擡頭看着他，雪白的長發淩亂得披散在身後，甚至在燭火映照下泛着微微的熒光。
他眉目生的其實很鋒利，這樣不說話看着人的時候，一雙帶着灰調的眼睛顯得神色很冷。但是商成洲知道他此時隻是單純地不想說話，可能甚至還有些神智混沌。
很奇怪，他們其實也隻認識了幾天而已。
商成洲笑了笑：“沒事，就喊你一下。”
于是齊染又低下頭繼續拆發帶了。
商成洲看了會兒他的動作，還是沒忍住，坐到床前微微俯身，兩下便拆下了發帶，順道也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
“你害怕嗎？我是第一次進天澗。雖然我們部落也有天澗，但那是我族聖地，隻有族長和大祭司在祭典的時候能進。”
“總之我就聽你的可好？你讓我揍誰我就揍誰。”
“你今日可歇息好了，明日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一戳一蹦跶了？”
齊染接過發帶收好，晃了晃腦袋，像一隻舒展翎羽的白色水鳥般，抖落着自己淩亂的長發，随後看着他道：“莫怕。”
商成洲看着他，隻覺得那因為一些莫名緊張感而躁動不已的心蓦地沉靜下來。他側頭看着齊染把自己裹進蓬松的雙層被子裡，便熄了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
衆人站在山坳深處，一棵足有一人合臂粗的桃樹下。
段采給兩人一人一枚桃花琉璃佩，正是先前他給齊染看的那個。
段霖看着他們，眼神很是平靜柔和。
“其實隻要桃花紋樣的首飾都可做信物入天澗，但這琉璃佩不僅是個飾物，實則也是個仙寶，便當作我的見面禮贈與二位了。”
商成洲心裡暗暗驚訝，段家好大的手筆。
“此仙寶可助你們傳訊用，隻要摸着琉璃佩在心裡喊三聲對方的名字，便可隔空傳音給他。”
“隻是，”段霖朝二人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仙寶的有效距離隻有六十尺。”
商成洲：……六十尺，喊大聲點也能聽見了。
罷了，畢竟是仙寶，總歸會有用得上的時候的。
段霖拿出誓石，讓兩人與仙寶結契。
結契完成後，段霖後退一步道：“該說的我都與阿采交代過了。各位手持桃花佩，繞樹三圈即可進入天澗。”
“祝此行順利。”
幾人向段霖微微點頭。
繞樹三圈後，商成洲隻覺得眼前一黑，一股莫名的眩暈襲來，讓他腳下一個踉跄，低着頭撞上了本站在他身前的齊染的後頸上。
他揉着悶痛的鼻梁睜開眼，眼前已是另一番天地。
小橋流水，白牆黑瓦，桃紅柳綠，天氣和暖，空氣中暗香浮動，令人心曠神怡。
而這一切都不如眼前的齊染讓他震驚。
齊染微轉過身側頭看着他，一向随意披散的雪白長發竟攏成了個精緻的發髻，長發半紮半披着，發髻上斜斜插着一對鑲着碧藍色寶石的銀蝶發簪，眉間也墜着一枚同色的藍水晶，随着他轉頭的動作微微晃動着，閃爍着細碎的水色光芒。
他身上也不再是那一身樸素的粗布白衣，而是一層層如綢紗一般的不知名的白色布料，袖口和衣領處都用銀線繡着雲煙般的紋路，行動間甚至隐隐帶着煙紫色的光彩。
商成洲隻覺得頭暈勁兒還沒過去，隻看着齊染發愣。
卻沒想到，齊染轉頭看到他的模樣時竟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下颌繃緊，灰藍色的眸子明暗不定。
似是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商成洲緩緩低頭，打量起自己的裝扮，隻覺得眼前又是一黑。
我、我這穿的又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