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毫不手軟地從師兄手裡薅來一半的零食，口裡還振振有詞，“讀書人的事怎麼能跟土匪混為一談呢，我們這叫合理地獲取研究資源好吧。”

隋玥沒搭腔，眼疾手快從混亂的桌面上挑了一個橙子小蛋糕，避開人群躲在柱子後面開吃。

小蛋糕的奶油應該是摻了橙子汁，整體呈現出淺淺的橘色，蛋糕頂部放了片剝好切開的橙子瓣。

隋玥無意去和其他人搶奪零食的所有權，于是在這個晚宴上，倒是難得偷得片刻閑。

蛋糕并不大，幾口就吃完了，隋玥把托盤交到服務員手裡，轉身就看見原本站着的柱子後面倚着個人。

柱子擋住了大廳裡的大半光線，隻剩下被地面折射的微光能夠勉強看出他的身形，原本灰色的衛衣也是在剛看到時錯眼認成黑色。

隋玥腳步微滞，沒想好是回到柱子後面和他打個招呼，還是去師兄師姐那邊渾水摸魚一塊吃的。

裴澤卻像是渾身360°有眼睛一樣偏頭看過來，幫她做了選擇。

踏進陰影裡的那一秒，裴澤往另一邊讓了一步，這讓原本隻打算蹭個邊邊的隋玥不得已更近一步。

“你怎麼站在這，沒去吃東西嗎？”隋玥還是有些擔憂，會議有些拖延，導緻吃飯時間消失，好在晚宴上的甜點零食無限量，甜點熱量高，她吃過幾塊就差不多停手。

隻是據她觀察，身邊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實在不喜歡吃甜點，好像就沒怎麼吃過晚宴上的東西。

隋玥蹙起眉頭掃了一眼桌子，多是些蛋糕布丁，零食也大都是甜口，如果裴澤不愛吃甜的，那宴會上的東西他确實沒什麼能吃的。

隋玥猶豫着要不要去酒店後廚麻煩他們做些什麼，又或者是幹脆點外賣？想到這，她拿手機悄悄查着地圖，用來确定收貨地址。

裴澤歪頭看了隋玥好一會了，往常對視線還算敏感的她竟然遲遲沒有發現，眼睜睜看着她查完地圖點開外賣軟件。

“師姐是餓了嗎？”裴澤開口問她，但語氣卻并不笃定，反而有些遲疑。

裴澤很樂于去觀察隋玥的一舉一動，來默默探查她動作背後的含義，得知猜想正确就會在心裡默默得意一番，這是他暗戀生涯裡為數不多的甜蜜。

隻是他并沒有從隋玥的種種行為裡察覺到她肚子餓了，但她确實是打開了外賣軟件美食闆塊打算點些什麼，于是原本的猜測也變得遲疑起來。

裴澤手指無意識抓了下衣擺，有些恐慌于自己的觀察推測似乎退步許多，呼吸也放得很輕——這是他焦慮不安的表現。

隋玥并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細微變化，隻是聽到他的問話，翻找店鋪的手指頓了頓，難得有些羞赧。

她才意識到裴澤似乎并沒有說自己是否吃沒吃過東西，是不是餓着，一直是自己一廂情願地胡亂推測，還打算為這個推測做些什麼。

可能是害羞會使得思維緩慢，她瞬時竟然沒能想到什麼借口可以遮掩過去，于是隻能幹巴巴回實話，“呃，我不餓啦，看你好像沒怎麼吃東西，想着給你點個外賣來着。”

隋玥今天梳了馬尾，把散在臉頰邊的碎發全部紮了起來，說着自己都覺得心虛的話，還自以為悄悄地睜着眼睛往他這邊瞧，在一片昏暗裡，隻有她的一雙眸子是亮的。

裴澤很認真聽完她的話，隻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他推開門對上一雙回頭望向自己的水眸，一雙眼睛那樣亮，讓他在沉淪黑暗的少年時代第一次看見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