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玥又想起剛剛宴會上，她在被逗得偷偷笑的時候，下意識往周圍搜尋能夠理解自己笑點的人，和裴澤的目光不期而遇。

一開始是涼的，冷眼旁觀着這在她看來足夠逗笑她的場面，但在碰觸到她的視線之後，卻又蓦地升起一絲溫情來，霜雪盡退。

明明已經置身于明亮的燈光下，卻讓人覺得他依舊站在陰影裡，那個地方沒有歡笑，透不進光。

這樣的反差無疑是特别的，大概人的本性就是這樣，探索欲讓她愈發對裴澤感興趣。

想要知道他的過去，也想把他真正從黑暗裡拉到陽光下。

盯得太久，哪怕再遲鈍，裴澤也感受到了這場似有若無的視線，睜開眼，果然是隋玥。

裴澤有時實在驚奇于隋玥的精力，在結束了一天的讨論，一車人都死氣沉沉的情況下，她還能元氣十足地盯他一路，在被發現之後還對他笑了笑。

等等……

裴澤敏銳察覺到了隋玥的不同尋常，在和他對視三秒之後居然沒有把眼神移開，要知道之前隋玥幾乎每次都會回避和自己對視，大概是因為害怕尴尬，他要是盯久一點，就能看到少女耳根漫上來的淺粉。

裴澤畢竟不是真的故意想要讓隋玥尴尬，在每次隋玥回避視線之後也就不會再直勾勾盯着對方，頂多從餘光裡瞟一瞟。

這還是隋玥第一次主動和他對視。

是發生什麼了嗎？裴澤有點迷糊地想。

可能會議确實消耗精力，他将今天的經曆倒放一遍，始終沒能想到改變隋玥态度的理由。

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有些難以應對隋玥的活力，也就沒打算尋根究底，打算等明天清醒再複盤。

始料未及的是，隋玥突然湊上來，盯着他一動不動。

裴澤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一盆冰水潑下來。

一下子就讓他清醒過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近了，至少這對于一直保持着社交距離的關系來說，實在不算一個正常距離。

裴澤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涼風拂過自己的臉頰，讓他瞬間僵直在原地，無法動彈。

還好沒感受到潮氣，不然他肯定要從座位上蹦起來了。

腦海一片空白，隻有這個想法一直占據着。

“你知道嗎，”面前的人睜着一雙水潤的眼睛，一臉認真地對他說：“你耳垂下面有一顆紅色的痣。”

“很漂亮，我好喜歡。”

裴澤眼睜睜看着眼前的人肆無忌憚用眼光在他臉上掃視一圈，心滿意足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倚着車門閉上了眼睛。

他在原地僵持了許久才把繃緊的身體放下來，後知後覺想到。

隋玥湊過來的時候，确實是有潮氣的。

是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