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在他眼前一晃,一晃,又一晃。沈溪年突然感覺到一股身心俱疲的力竭,一種讓他眼前虛化、耳鳴嗡嗡作響的力竭。
變态。
變态。
變态。
這人是個無可救藥的變态。
但沈溪年不是。沈溪年是正常人,他沒有精神病,沒有任何奇怪的癖好。他規劃的自己的未來就是讀書,讀書,一直讀書。等讀到無書可讀後,他會和無數個平常人一樣工作,賺錢,可能會遇到相愛的愛人,和愛人攜手共度一生。也可能不為任何人心動,自己經營好屬于自己的,很短又很好的一生。
沈溪年閉上眼,任由許景山把他抱了出去。
許景山看上去很開心——然而他并沒有開心多久。在沒幾天後,在一次如往常無數次一般的□□中,沈溪年從床墊下面摸出一把水果刀,毫不猶豫地捅進了許景山的胸腔。
鮮血噴湧而出。沈溪年站在病房外時,心裡隻在想,不管許景山這次死沒死成,他都希望許景山或者别的什麼人能報警,把他送進監獄或者直接判死刑都好,什麼都好。
然而沒有,什麼也沒發生。許景山沒死成,也沒有警察,沒有法官,沒有人來宣判他惡意殺人的罪行。許景山把他叫到病房裡,擡起眼注視了他很久很久,最終還是歸于一聲歎息。
“還是養不熟,”他說,“為什麼呢?要怎麼樣你才可以聽話呢?”
“……”
許景山上次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溪年就被很無情地送進了精神病院“治療”,這次也沒有逃過。第二次被綁着拖進去時,沈溪年還在心裡想,連着兩次被送進同一個地方受折磨,許景山以前的那些情人肯定沒這個待遇。
這次趙天鴻沒避着他,也可能是斷定上次在一片漆黑裡沈溪年沒記住他的臉,也許是就算記住了也無所謂。趙天鴻一臉可惜:“我說嫂子,你非要惹他幹嘛呢?明明隻要安分一點,什麼榮華富貴不是你的?我是真有點不明白了。”
沈溪年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我認識你嗎?”
趙天鴻盯着他的臉,很慢地笑了:“你這次又不怕我了?”
“我哪次也不怕你。許景山又讓你來折磨我嗎?”
“這是什麼話,嫂子。他從來都沒給我下達過‘折磨你’這個指令。表哥也隻是想讓你聽話而已,真的。聽我的,你隻要聽話點,真的可以免去很多人的麻煩。”
沈溪年懶得和他理論。趙天鴻一定是在這家精神病院裡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的,他是什麼?企業控股人?病患的司法監護人?
他們既然能夠堂而皇之地把沈溪年和其他病人綁着拖進來,那麼肯定還存在着更加殘忍、更見不得人的黑色勾當。
沈溪年咬緊了下唇,半晌才道:“那你今天是來幹什麼的?我可沒忘,上次我剛進門就被你們打了不知道什麼藥,一來就關我禁閉。這次怎麼了?許景山改變戰略了?這次是懷柔政策?”
“别把我想得那麼不堪嘛。為什麼不是因為表哥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不舍得傷害你呢?”
神經病,一家子都是神經病。
沈溪年的内心遠不如他表面上表現得那麼淡定。沈溪年一下又一下地數着自己如雷如鼓的心跳聲,冷靜道:“你想說什麼?”
“你問我?”
趙天鴻聳肩:“嫂子,你好像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表哥真把你給慣壞了?你覺得你現在配和我這麼談話嗎?”
沈溪年更加确信了這人是純種神經病,好像一開始非要和自己談話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他不說話,趙天鴻也沒想放過他。趙天鴻靠近他,和沈溪年并排坐在了病床上,和聲和氣地道:“你是不是恨死我表哥了?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他身敗名裂的機會。你覺得呢?你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