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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紅顔枯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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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意思,讓他牽着他嗎?

祁枝擡起手,手指很輕地觸碰到扶疏的手心。在指尖與掌心接觸的一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來。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他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得模糊,意識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着,一瞬被高高抛起,又猛地墜落。

等意識漸漸回籠,他睜開眼,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高矮了一截。

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烈日高懸,人潮湧動,街道兩旁的小攤鋪子鱗次栉比,大大小小的招牌在陽光下閃爍着灼目的色彩。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塵世間的喧嚣仿佛在此一瞬間紛雜入耳。

祁枝被暖融融的太陽曬得頭腦發暈,一時間沒能弄明白發生了什麼。眼前的景色在飛速後退,直到這時,祁枝才發現自己正在拼命地向前奔跑着——

不,不對。

不是他自己在跑,而是他的“身體”正在奔跑。

祁枝愕然。眼前的畫面幾經變化,最後停留在了一條陰暗潮濕的小巷子裡。他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腳底踩過枯枝敗葉和橫流的污水,等到駐足站定後,祁枝擡眼看過去而後一怔。

小巷子的深處蜷縮着一個散着發的女孩。女孩的小臉和衣服都髒兮兮的,頭發髒成一縷一縷的,嘴唇幹裂得起了皮。察覺到有人靠近,她睜開眼,一雙圓潤的黑眼睛明亮如星。

這張臉祁枝不久前才剛剛見過。雖然他見過的那張臉上總是帶着慘白而破敗的死灰,他看到的那雙眼睛眼眶空洞而無一物,但是祁枝還是一眼就能夠認出來,這個人就是南宮雲柯。

看到自己後,雲柯本就熠熠生輝的大眼睛更是亮了一亮,興奮地朝着他招着手,脆生生道:“哥哥,你終于回來了。”

哥哥……能被雲柯這麼叫,那麼他所處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想必就是南宮扶疏了。

所以,他現在是在南宮扶疏的身體裡,切身體會着扶疏的記憶嗎?

“嗯,”扶疏在她面前蹲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塞給她,聲音清澈而透亮,“趕緊吃。吃完了就離開這裡,這個地方已經……”

雲柯慢吞吞地拆着紙包,剛拆到一半,扶疏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他又一把把紙包搶了回來,三兩下扒掉包裝紙,把紙包裡裝着的烤餅猛地塞進雲柯嘴裡,然後抱起她就跑。

雲柯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個大餅,眼睛瞪得老大,不住地發出“嗚嗚”的疑問聲。扶疏剛邁出沒幾步,巷口的腳步聲便愈演愈烈,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叫罵聲:

“特娘的,死小孩,給我站那别動!你爹媽沒教過你,拿别人的東西不給錢就是偷嗎??”

原來是偷了别人家的吃食。扶疏當然不會站着不動——傻子才站着不動。他方才剛結束了一路疾馳,轉眼間便又重新狂奔起來。他穿過街巷,像一條魚一樣遊走在大小攤販之間,祁枝甚至能夠感受到扶疏跑得雙腿都要散架了,肋骨都生疼。後面的人仍然窮追不舍——誰也不知道就一個餅子怎麼就值得他追出幾裡地。

再次轉過一個街口,扶疏剛轉過牆角,就猛地一頭撞在了一個人身上。本來雲柯被他穩穩地扛在身上,這一下子直接把雲柯,以及雲柯嘴裡的餅給撞飛了。

雲柯又瞪大了眼睛,在她頭朝下落地前,就被一個人從半道接住了。

“唉,當心。”

這個聲音溫潤如水,在她的頭頂上響起。雲柯整個人挂在這個人的胳膊上,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質地細膩柔軟的月白色衣衫,随風飄動時像是流淌的月光。緊随其後的,則是萦繞在他袖口處若有若無的花香,清幽淡雅,甜而不膩,

雲柯沒聞到過這種香,便抻着鼻子多聞了兩下,感歎道:“這是什麼?好香啊。”

年輕人笑了笑,彎起眉眼:“這是……”

“我叼你爹!死小孩!給老子站那!!!”

烤餅攤主人的咆哮聲緊随其後。在看到抱着孩子的年輕人時,他眼珠轉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就是這兩個孩子的媽?行,你家孩子偷了我家的東西沒給錢,你看看給個說法吧。”

年輕人:“先等等。我是男的,我不是……”

雲柯歪了歪頭,似乎覺得很有趣,嘻嘻一笑,在年輕人懷裡蛄蛹道:“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攤主一擡下巴:“誰管你男的女的。你說說怎麼辦吧?”

“……”年輕人無奈,掏出錢袋來:“我替他們付了吧。然後……”

他從錢袋裡拿出一塊碎銀,想了想,又加了一塊:“我再買十張餅,給這兩個孩子帶上吧。”

“……”

“失敬失敬,原來是山上修仙的道人。”

收了錢後,攤主人一邊包着餅,一面賠笑道:“仙長貴姓哪?仙長,仙長,唉你說說,這個相遇也是個緣嘛。仙長有沒有收徒的想法?這個吧,我家的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呸!我家兒子正小着呢!您看看能不能……”

“南宮,單名一個顔字。”

南宮顔搖了搖頭,态度堅決又不失溫和:“修行之路講究機緣與心性,若是緣分未到,就貿然讓令郎踏上此途,于他而言,或許并非幸事。”

說罷,南宮顔雙手合十,對他行了一禮:“若無其他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扶疏背着一個裝滿了烤餅的、鼓鼓囊囊的包裹,目睹着南宮顔逐漸遠去。雲柯跟在他後面,鬼鬼祟祟地伸出小手摸餅吃。

在她的小手顫顫巍巍地剛摸到一個餅邊時,扶疏突然轉身,二話不說地又把雲柯扛了起來,拔腿就朝着南宮顔離開的方向追去。

扶疏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胸腔劇烈起伏,喉嚨幹咳得仿佛要冒煙。可他的腳步一刻也不敢停歇。周遭的的喧嚣聲在耳邊漸漸模糊,他的眼中卻隻有那個轉瞬即逝的背影。

南宮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在這個方向追了很久很久,直至離開喧鬧的街市,一路行至荒無人煙的郊外荒原,他都沒有再次找到他。

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身上。扶疏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後背被汗水浸透,熱汗一滴一滴地順着臉頰和脖頸不斷滑落,滴落到石闆路上,又瞬間蒸發。

雲柯被他放到了地上,原地躊躇了片刻,還是想吃餅。她從扶疏身上背着的布袋裡掏出一個餅,咬了一口,又覺得難以下咽。舔了舔幹裂到幾乎出血的嘴唇後,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應當是太渴了,便又想找水喝。于是她又去掏扶疏身上背着的水壺。

扶疏維持着這個姿勢站了好久好久,突然“砰”的一聲跪在地上,額頭重重地叩地,清亮的少年音被疲憊浸染,生出了絲絲的沙啞:

“道長,等等我。等等我們……”

太陽漸漸西斜,落日的餘晖灑在他們的身上,卻仿佛沒有一絲的溫度。扶疏依然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也不動。雲柯已經吃飽了,滿足地繞着扶疏轉圈,試圖趴到扶疏的背上,如往常一樣枕着哥哥睡覺。

在她正在費力攀爬時,上方傳來了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雲柯狐疑地擡起頭,眼睛頓時一亮:“媽媽!”

扶疏的動作一僵,緩緩地直起身子,擡眼望去。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際,遠處山巒層層疊嶂,輪廓變得柔和而朦胧。樹木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光影綽綽中,南宮顔站在他面前不遠處,安靜地垂眼看他。

扶疏嘴唇微微顫抖,嗓音嘶啞:“道長,我活不下去了。我可以給你幹活,給你當牛做馬,你可以收留我妹妹嗎?”

像是怕被拒絕,在南宮顔開口前,扶疏又連忙補充道:“我可以吃苦,我,我能堅持!我隻是想讓她平安長大……我隻是,我隻是……”

南宮顔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師父告訴我,不要介入他人的因果。”

他的聲音輕而空,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該怎麼辦呢?”

最後到底是沒能拒絕。

南宮顔接手兩個孩子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都洗幹淨,給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雲柯坐在溪邊的一塊石頭上,一臉新奇地揪着自己被紮成兩個小揪揪的頭發玩。

“那麼,”收拾好一切後,南宮顔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扶疏正小心翼翼地撫摸着他從前從未見過的衣服質地,聞言猛地擡起頭,磕磕絆絆道:“我,我們……名字……我……這個……”

南宮顔很輕地歎了口氣。溪邊的一棵古木枝繁葉茂,錯落有緻,樹枝高聳入雲,樹木枝幹的倒影在潺潺溪水中搖曳。

“扶疏,”南宮顔指了指男孩,複又指向女孩,“雲柯。以後你們就叫這個名字了。”

“南宮扶疏,南宮雲柯。”

南宮顔在坊内買了一個竹條編織的背簍,把雲柯放進去,背在身上,然後牽起扶疏的手。就這麼背着一個,牽着一個,走進了蒼茫的天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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