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州大概猜得到姜曜在想什麼,為緩和氣氛,又問他想聽什麼。
姜曜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杯沿,剛要說一首歌名,卻聽見熟悉的前奏響起。
這首歌……
他在陸乘的車裡聽過。
很奇怪,明明自己私底下也戴着耳機聽過無數次,但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畫面卻是他坐在陸乘的車裡,靜靜地看着窗外零星飄落的雪花。
那是前年冬天,陸乘順路經過姜曜工作的地方,載他一同去老宅吃飯。
姜曜還記得,車停在别墅門口時有一隻流浪貓突然沖過來,在陸乘下車時撲到了他的腳下。
本以為像陸乘那樣的性格會不耐煩地把貓一腳踢開,但他沒有,隻是懶散地動了動腿,傲嬌地目視前方,讓小貓自己離開。
貓爪子在陸乘的褲腿輕撓兩下,“喵嗚”一聲去院門外那棵松柏樹旁趴着了。
後來,那隻貓一直沒走,像是知道自己守在别墅外面能等來吃的,擡着沉重的眼皮子凝視前方,看見姜曜端着個小碗走出來,激動地瘋狂搖尾巴。
看來,也是隻很聰明的貓呢。
姜曜半蹲下去,将小碗放到小貓面前,摸了摸它圓圓的腦袋。
記憶閃回的刹那間,姜曜想起來了。
那張照片是他在喂小貓的時候拍下的,當時陸乘就在他身後。
他們之間不知隔了多遠的距離,他也不知陸乘盯着看了多久。
那時的他,心裡會是什麼想法呢?
姜曜失了神,連夏明州接連叫了幾聲都仿若未聞。
他聽着歌詞裡的那一句“當我擡起頭,你正望向我”,心髒狠狠顫動了下,像是在與其保持共鳴。
原來,所有的喜歡都有迹可循。
是他藏得太深,也是他太遲鈍了。
“曜爹想啥呢?被哪個野男人把魂勾走了?”夏明州在姜曜眼前揮下手。
姜曜脫口而出:“陸乘。”
夏明州神色一怔,幾秒後扯唇,“活着沒見你惦記,死後就成白月光了?”
“我剛才跟你說的照片,就是從陸乘的電腦裡發現的,他偷拍了很多。”
縱使姜曜這麼說了,夏明州仍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們兩口子相處的狀态,說是千年宿敵也不為過,陸乘都沒拿正眼瞧過你,哪有人喜歡一個人是這種表現的。”
姜曜緊抿住唇,沒去辯駁。
陸乘連纨绔敗家子的形象都能演繹得那麼好,讓從小看着他長大的長輩深信不疑,或許他就是那麼能裝呢?
以他驕傲的性格,看他對他滿臉不屑,表現出一副據他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感,怎麼可能放低身段上趕着。
從前姜曜沒去細想,但眼下一琢磨,越品越笃定。
陸乘真像表面那麼厭惡他,怎麼願意和他做呢?
兩人的第一次發生在姜曜喝醉酒的晚上,那會兒兩個人都結婚半年多了,還是分房睡,從沒進行過深夜運動。
姜曜那晚喝得有點兒多,回家時剛好撞上陸乘圍着浴巾從洗手間裡出來。
他裸着上身,肌理感分明,濕漉漉的發梢滴落的水珠順着人魚線沒過性感而緊緻的腹肌,輕易能勾起人心底躁動的火焰。
而姜曜也不知自己那晚是不是故意的,經過他面前時莫名腳底打滑,摔進了他懷裡。
當時,陸乘滿臉錯愕。
而姜曜借着酒勁兒,那手莫名其妙就摸上了陸乘的腹肌。
自己的老公,不摸白不摸。
如此尤物,不do豈不暴殄天物?
人在醉酒以後,神智是不清醒的,姜曜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睡了他!睡了他!
陸乘最初還假模假樣地反抗了一把,直到姜曜一不做二不休扯下了他的浴巾,暴露出他最脆弱的部位。
男人最了解男人。
姜曜自然懂怎麼激怒他,低頭掃了眼軟趴趴的那處,不屑一顧嗤了聲:“難怪。”
盡管隻有倆字,背後省卻的含義可太多太多了……
難怪你不碰我。
難怪你柳下惠。
原來是不行啊。
陸乘一下就讀懂了他眼裡的訊息,暴怒中将人舉起扛在肩上,扔向了沙發。
姜曜永遠忘不了那一晚他有多慘。
膝蓋都淤青了。
記憶回籠,杯中酒已經空了。
夏明州在旁靜默半晌,意外看到姜曜眼裡的哀傷,心髒猛然“咯噔”了下。
“你……你不是很讨厭陸乘嗎?”
姜曜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喃喃低語道:“我不是讨厭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