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曜的眼睛本就清澈,像山澗裡的一汪泉水,未摻任何雜質,當他含情脈脈看着誰的時候,更是靈動驚人,像有一滴水要落下來。
池鳴飛親眼目睹,骨折的胳膊要被震碎了。
“就憑你會心疼我啊……”
這種話換成他,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講不出口。
靠!這綠茶手段真爐火純青,說是八二年的龍井也不為過。
哪個男的能招架得住這麼撒嬌示弱啊?他都有點兒不敢直視了。
池鳴飛的餘光瞥向陸乘。
他三哥那可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主,這種小手段對付他肯定不夠看吧?
瞧瞧他那一臉桀骜,根本不為所動,好像姜曜睡大街也跟他沒關系一樣。
池鳴飛打心底裡佩服,不愧是他誓死要追随的男人,不近男色、不受誘惑,當成大事。
“沒關系。”見陸乘始終沒表态,池鳴飛為了給姜曜一個台階下,好心說:“我家還有一個房間空着,你沒地方去,可以暫時睡到我那兒,也算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姜曜直勾勾盯着陸乘,想看他怎麼說。
結果,這時很不巧地來了通電話,陸乘徑直轉身出去了,一聲都沒吭。
好冷漠好無情的背影……
把他的心都凍成冰塊了。
看姜曜那滿臉失望的表情,池鳴飛歎了聲氣,主動安慰道:“我三哥一貫如此,鐵石心腸,你指望他收留你,沒門!換成誰都一樣的。”
“沒事。”姜曜閉上了眼睛,“我知道他是不敢讓我住進去,怕和我朝夕相處,會控制不住愛上我。”
“………噗!”池鳴飛沒忍住發出了今天的第一聲爆笑。
虧他還以為姜曜受打擊了,好心來安慰他,沒想到人家自我感覺這麼良好,根本沒往心裡去不說,還腦補了一出大戲。
越想越好笑,池鳴飛怕給自己的繃帶笑裂了,連忙捂住嘴收回笑容,讓姜曜好好休息,他先出去了。
陸乘站在走廊窗前接電話,等他挂斷後,池鳴飛迫不及待告訴他,“三哥,姜曜居然覺得你不收留他會怕你倆朝夕相處會愛上他,哈哈哈哈如此污蔑你,這你能忍嗎?”
陸乘冷眼睨着他,“你怎麼知道他說的不是事實?”
——嗝。
池鳴飛抽噎了聲,傻狍子的笑一下僵在臉上。
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陸乘邁步要走,池鳴飛趕緊追問:“三哥,你真對他有意思啊?”
陸乘沒出聲。
這是既不承認……也沒有否認?
池鳴飛眨眨眼,心想他潇灑了一世的三哥咋就被這個小綠茶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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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曜又睡了很漫長的一覺,醒來時外面漆黑一片。
肚子已經許久沒進食,正在不滿地發出抗議,要不是靠打營養針維系,早就餓死了。
病房裡靜悄悄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安靜得很。
他的頭還是有點兒疼,艱難地動了動,轉眸間看見病床邊竟坐了個人。
“……爸?”姜曜遲疑喊出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面色陰沉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好像誰欠他錢似的,活像個閻王爺。
姜慶山半晌沒說話,眼神不悅地瞪着姜曜,沒有心疼,隻有責怪。
以姜曜對他的了解,這人肯定是積攢了滿肚子的氣,準備發場大火。
他爹的脾氣很怪,姜曜從來沒有看懂過,隻知道他自私自利,隻愛顧忌自己的感受。
愛說不說。
姜曜閉上眼,懶得搭理。
他一這樣,姜慶山便吭聲了,聲音壓不住怒氣地問:“你什麼時候和陸家那個敗家的小少爺扯上關系的?”
從他爸的這個形容來看,對陸乘是完全看不上的。
也是。
如今的姜家雖然不如往日,但在業内還是龍頭企業,有一定的地位,和前世快破産,急需人幫扶一把的時候不一樣,即便是同陸家聯姻,也不想要陸乘這樣“扶不起的阿鬥”。
看來他爸勢利眼的程度還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我的事了?”姜曜閉着眼,淡淡的聲音裡夾雜幾分不耐煩,“我和誰交朋友那是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