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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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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家财變賣隻為這次考選的申戌兄因此一頭撞了考場門口的石獅,幾乎喪了性命——

若非師兄從中斡旋化解了困局,他們甚或還得再背上申兄與申母兩條人命。這就是他的父親,用賠上無辜之人的前程,甚或是性命的方式來阻止他們應考,隻是為了阻止他們應考。說來好笑,若非他們因此争吵,他也不會知曉這些事。

可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背上他們所做的孽債?他想要逃開,跑了很遠很遠,最後發現還是離不開這座以姓氏所鑄就的牢獄。師兄最後還是找到了他,于他道,“以為躲到這裡我就找不到了?崔墇你給我記住,就算你跑到地角天涯,為兄我也能将你給逮回來!”。他的心随即沉了下去,是啊,就算他跑到地角天涯,如是師兄想要他之性命,他也是躲不掉的,這徒勞的掙紮,又有何用呢?他已逃不開了,那便不逃了罷,“崔墇任師兄處置”,他這樣說。

他曾說要為因他而受盡折辱欺淩的阿兄負一身塵垢,因之他決定一人來承受這真相的煎熬,他以為他能受住的,他也一直努力受着的。直到那年解試,阿兄為人所陷害挾冊舞弊,他不是不想要那科名,也不是不害怕那杖責,可是若是他不幫阿兄,就沒人再能幫他了,他說過要為阿兄負這一身塵垢的。

他随即認下了這樁舞弊案,卻不想遇上裴知畏這麼個鐵面考官,知道他是博陵三試案首之後,為了讓全天下士子以此為戒,一頓杖責幾乎要了他的命。他當時隻以為他要死了罷,其實死了也挺好,那些秘密就會随着他的身死而就此消湮,他也不用再日日承受那煎熬了。據阿兄後來說,他當時因熱毒入體,寒邪侵肺而高熱不下,幹嘔不止,抽搐不止,胡話不停,又無半點求生意志,大夫都說再無希望了。可他還是醒了,驚醒的,隻因他于混沌之中聽得一句,“師兄這就去将你的解元給你讨回來,回來時師兄要看到健康無虞的小師弟。”

“我就當你答應我了?”

“不可!”

他醒來後驚魂未定地問阿兄,師兄呢?就是為了确定,那句話究竟是不是他的夢?好在阿兄說沒有,他也終是松了一口氣。後來解試出榜,他為阿兄攙扶着至照壁前觀榜,本是了然的結果,卻在看着那為紙糊住的榜首位置,聽着周遭人戲谑嘲諷的議論時,心中還是有一點若有若無的失落——

他當時隻以為,因他沒有考上,師兄連看都不願意來看他了。卻不知當時的師兄為了找出那個與當日舞弊所搜檢出夾闆上所留“合”字有着相同筆迹的舞弊者,将七郡八十二縣的兩萬八千多份考卷全部看了一遍,隻是為了還他的清白與科名。足足半個月,每日隻睡半個時辰,吃兩頓簡易飯食,才且找出了那個人。最後又因‘非官身調閱案卷’的職制律,而為杖了八十。這些事師兄從沒跟他說過,若非是裴知畏欽佩于師兄這等舉動來告訴了他,除了失而複得的解元之名他什麼都不會知道,他還記得裴知畏當時說,“小解元這師兄可比親父兄恩深義重多了”,還要他日後再中了會元狀元,可不能将這師兄忘了,該當好好報答侍奉才是。

為何,為何會是這樣?他去看師兄,師兄還且強作無事與他聊天,關心他身上可都好利索了,要不要再請大夫看看,一句都未提及自己。他不想再驚擾師兄休息,就告辭退了出來。回到房内對着阿兄,他便再也忍不住了,他抖抖索索、斷斷續續地跟阿兄說,“他不能,不該對我們好。不能的,不該的——”,他這科名之上沾着血和怨,他不想再要了,真的不想要了。

他本以為他能一人承受住的,可他不能了,他知道應該将那個秘密爛死腹中,可他承受不住了,他想阿兄能救救他。好在阿兄說,任何事,他們都可以一起承擔。

阿兄的震驚與痛苦絲毫不亞于他,終于,阿兄也和他一樣了。

他們是一樣的了。

一樣的痛苦,一樣的絕望,一樣的煎熬,一樣的惶恐。

直到殿試過後,他本以為一切都可以了結了,可卻沒有。

師兄那樣悲天憫人、慈悲為懷的人,再次不可思議地放過了他們,諒解了他們。

他企盼,卻又厭惡這寬恕,他渴望,卻又抵觸這仁愛。

可隻因為這是給他們的,他想要接受。

可若是給他們那父伯的,他實在無法接受。

寬恕,仁愛,之于他們,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他試圖讓師兄明白,他們是不會負疚悔改的,“申兄——”。

而師兄的回答讓他瞠目之餘,更多了無力的絕望。

“我知道”

“事發之時便就知道”

這事不難想明白,安平縣界除了博陵崔氏,誰還有那樣大的威權來做那事。

當時他去博陵學事司找五師兄出面幫忙時,就請五師兄能事先知會安平縣令,學事司将調檢諸生今科縣試卷案。既是能從保狀之上作文章,那考卷之上便更能做文章才是,他想安平縣令、縣丞就算受人之托不讓那三人取中,總還不至于願為此将官帽丢了,隻若提前知會學事司要調檢卷案,那便就不會在卷案之上做手腳了。他隻要一個公正的結果。

那時五師兄便問過他,是不是已經知道這事是何人作為了,他用未置可否的态度表明了答案,五師兄又再問他,“既是知道,還要管麼?”。

“正是因為知道,才更要管。”

還是相同的緣由,他隻要一個公正。

不論是為阿垢墇兒,還是申戌。

他不會讓乃父的一念之差,成為墇兒一生的遺恨。

無法面對他的友人。

“為兄非是強逼你們必須去寬恕,去接納,而是不想這怨恨、憤憎毀了你們自身。”

“禮制的桎梏,你們要解,要結,如何決斷,全在你們。隻須記得,有時結亦是解,解亦是結。為兄不會強逼你們,但為兄的私心,希望你們去——”

他們明白,師兄是為他們好。他們若是不臨喪禮,若是不守喪制,他們二人也就為士林所棄絕,更會為輿論所淹沒。他們倒不怎麼貪戀權欲名祿,隻是想幫師兄,不能讓師兄獨木難支,孤道難行——

“師兄,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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