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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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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奎忽而一改稱呼,“沈公子,欲讓我以何價典賣此店?”。

許是感受到謝妩投送過來的目光,沈淙微地側過目去,二人視線略略一撞,既而一笑回頭道,“那得看吳店主此時‘需得’多少?”。

見吳奎一時并無其它疑問,再問道,“如此,不知吳店主意下如何?”。

吳奎呆目愕視着沈淙。

雖說他全然看不出此人的真實意圖,卻也不敢在此時試探打問,隻怕言行稍有不當處,再吓跑了這送上門來的救主。且不說汴京,便是放眼天下,也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錢主”了,自無任何不依肯之理。

“如此是好,可家兄之事,又當如何是好?”

“隻若吳店主不再有“危”,其人也就無“危”可‘乘’。”“吳店主無‘危’,令兄自也不會‘危’。”

吳奎半知半解道,“還請沈公子再說得明白些——”。

“此中之道,無非‘利中取大,害中取小。’”

沈淙凝目慢聲道,“不論那典賣租佃契書是真是僞,其症結與解方,都在一個‘稅’字。”。

“若使契書系為僞造,田宅複回到名戶之下,其就得承擔其田宅現在,将來,若要細究,甚或還有過去,原本早已規避出去的稅賦,戶等也會相應提升——”

“如此賠本的買賣,想來不會有人願意去做。”

“因此,無論此回能否因借此事取得寒暑客店,這告訟事案都不會在堂前審理,而隻會堂後和解,令兄屆時自會完保無虞。”

吳奎臉上即時的怔愕稍得緩解後,即仍有憂色顯出,“縱然不在堂前,便是堂後,他們也有的是法子折磨家兄,來讓我就範呢——”。

“京兆府既不能公允平正地審鞫此樁事案,那便隻得上訟至提刑司亦或糾察司。”話鋒略一頓挫,再道,“這兩處上官,沈某也算得略有了解,想來不會使令兄蒙受不公正的待遇。”。

目色微一垂斂,“再不濟者,還有登聞鼓院。”。

吳奎自得猜度到這“錢主”身份後,對他說的一切便就毫不懷疑。而其口中的“略有了解”,是指,他喚那糾察司刑獄官謝稷“師叔”;而另一位,提刑司提刑公事蘇糾,則喚他“師叔”——

吳奎既得其如此,自再無擔憂之理,一時無言。

一邊的吳商怯聲開口道,“我阿爺真的不會有事麼?”。

沈淙輕輕撫慰道,“不會。”。

“這裡應是有官版契紙的罷,就請吳店主草拟契約罷。”

不想吳奎卻道,“簽白契罷”。

成買賣契約分為紅、白契,所謂紅契,即是其契約當事人采用官版契紙訂立契約,且至官府繳納契稅,而由官府加蓋官印的契約。而白契,則與之相反,是為契約當事人不經官府私下交易訂立的契約。其契約自然地也就不受官府保護,且在發生糾紛時,官府也基本不予受理。

若為保障自身權益,自是簽立紅契無疑,卻不想吳奎竟要簽立白契,不解之餘,那莫名的情緒即時又即一閃而過,總是入京做得首件落在實處的事,不免還是得審慎謹密一些,遂即再次試圖捕捉那朦胧而微妙的感覺,卻仍是不得其法,待自回過神來時,吳奎已将契書草拟且簽訂完成,将筆遞向他道,“沈公子仁義之舉,不論來事如何,我都不想與沈公子因此一張契書訴至官府,如此,白契最為妥當。”。

沈淙懸浮的心稍得安複,正要接筆過來,卻為橫生出來的一手搶了去,又即清麗靈秀的簪花小楷字樣飄然紙上——謝妩。

沈淙不由失聲喚道,“阿妩?”。

謝妩聞聲側轉過頭,嬌娆而俏皮地一笑,問,“怎樣?”。

“比起從前,可有進步?”。

“阿妩寫的,從來都是極好的。”

分明是出自真心的稱贊之語,卻怎麼聽起來都像是搪塞敷衍,見阿妩不由将唇兒輕輕一撇,沈淙一時也無心顧及,隻愕然失聲再問道,“你如何——”。

謝妩卻并不回複,隻問吳奎店裡可還有嶄新的招幌備着。吳奎雖不明白其人意欲何為,隻道是有,就在庫房存放着,又見這謝家小娘子是個即時就要的樣子,便說他這就去取。

吳奎蹒跚搖晃着從櫃台出來,吳商隻怕叔父再不慎摔倒,急忙上前上手扶着叔父,叔侄二人挪騰着腳步,慢慢往一樓盡頭的庫房去了。

“若非如此”方見二人走得遠了,謝妩才回頭一笑道,“九郎何處來的閑錢?又何處來的事勢?”。

“那場天災并其人禍過後,淮清幫早已名存實亡,漕運事宜業經轉由官運,因為胥役生計所慮,安濟倉也已随同附送。”

安濟倉,便是九郎與那新任轉運使劉仁綏,應約将幫中餘下胥吏編改為官府漕運胥吏一事的條件,那可還是林帥當初給其幼女,也就是沈伯母的奁産——

“數十載經營就此化為泡影。”謝妩說着就想起從前的一些事,不免會心一笑道,“也難怪沈伯父會說,‘他這兒子可說是振纓中朝的俊彥之才,卻實在算不得研桑心計的經營能手。’”。

他毫無‘經商之能’,好似是一件‘人所共知’的事。至于這等“呵責”‘教訓’,他向來也隻是靜靜聽着,并不作任何反駁辯解。

而阿妩這樣說,還是第一回。

一時覺得新奇,新奇之餘,竟還很為受用。

盛滿溫煦春意的眸眼靜窺着她說話時,唇邊忍不住漾出一點笑意來。

“何論,如今能與那‘事勢’抗衡的,也唯有——”

他要為那事,往小了說,是因她小叔,是因她謝氏;往大了說,是為黎庶,是為天下。

便是不說,“為衆人抱薪者,不可使其扼于風雪;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無聲。”的話,隻她,就絕無可能,讓他獨身一人,孤立無援, “是以,此事,你就莫與我争了。”。

“可若——”

沈淙竟難得的不知該如何言表,隻怔怔道,“你要怎麼辦?”。

“不怕,我還有你。”

沈淙正望着那張隐約似有花兒顫動的細潤面頰兀自出神,忽有兩聲刻意做出的幹咳聲音落入耳中,本以為是那吳奎回轉了,下意識就往吳奎叔侄二人将才去的方向望去時,卻見那二人才正從庫房出來,吳奎正背身站着,等吳商将門關上。

如此,那聲音定自無可能是他們發出,方才循着記憶中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見到的倒也算得‘熟人’,卻又是不願‘熟悉’起來的‘熟人’,也就并不打招呼,便也隻是略一點頭,以為緻意。

那聲音的發出者,艱難地往過來行走了幾步,離得他們近了一些,仍是那樣慣有的譏诮聲色道,“閣下,可真是有夠忙的!”。

正是為曾谔強行拉去熙攘樓為那身刑傷換藥,而卻适時避開将才那場浩劫的魯惇。

雖是身子不大便利,似乎也沒耽誤他看那熱鬧,是以此事的來因去果,他倒也知道了個完全。

依他而言,吳氏叔侄二人為今這般遭際,全是因果報應,罪有應得。甚或觖望着,子興将此二人順帶下去作伴,免得孤身寂寥。

卻不想竟見那‘奸巧至極’的荥陽玉衡在這時進了寒暑客店,也是好奇這玉衡公子又要如何‘奸巧’地趁哄打劫去這家寒暑客店。本着個繼續看熱鬧的心态,走到了門口,那所謂‘皇城司上指揮’并不攔他,他卻也不好直闖進去,就隻站立在門口——‘聽牆角’。

更不想看聽到此節,驚詫震驚之外,也更堅定了他先前的判斷,此人當真是愛管閑事,也再無法泰然局外,遂即幹咳兩聲,打斷了那場面,“馬不停蹄,一日萬機——”。

雖是認識未幾,沈淙卻早已習慣了此人的冷嘲熱諷,并不以為意,也不回應。隻等着此人冷嘲熱諷完了,總歸是會說他插言的目的的。

不出意外,見人譏諷了這兩句,又再向他們走近了兩步,轉目一瞪已回來的吳氏叔侄,回頭質問道,“閣下莫非當定了這個‘東郭先生’不成?”。

那吳奎聽這聲氣,隻怕他們真為此人說動,而生悔,忙打斷道,“招幌拿來了,不知小娘子要做什麼用?”。

謝妩見九郎并不搭言,方即提筆,在招幌空白處添了二字,“不媚”。

那招幌之上文字即變成了四字,“寒暑不媚”。

“銀錢去謝府取就是”

吳奎正眼目發熱地看着那新招幌,聽到此言,便即松快地應了一聲,“哎!”。

見他們即轉身要走,魯惇沉聲一喝,“沈澤川!”。

沈淙頓步轉首問,“足下,有何見教?”。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淙謹受教”

轉而即同謝妩頭也不回地離去。

魯惇忿然立在原處,怒目瞪視那身影消失,過了半晌,一直無言的曾谔方開口道,“上去罷?”。

魯惇重重哼了一聲,偏眼瞪了吳奎一眼,“狗咬呂洞賓”。

一時也不知是在說誰。

曾谔無聲一歎,拽着友人回了二樓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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