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還沒坐下的長風頓時站直身體，背脊僵直，面色不太自然。
方如意見狀立刻抓住他的手，溫柔道：“小瑾不用緊張，我就是随便問問，你哥……小默他腦子有點問題，天天跟你在一起苦了你了。”
話裡話外全是怕岑默對他做什麼的擔憂。
“沒進展。”長風如實回答，遲疑道，“媽你知道岑默喜歡……”
“我全都知道。”方如意歎息，單手撐着臉無奈道，“小瑾你再忍忍，實在不行，畢業之後我把他送出國，時間久了他自然就斷了念想。”
長風不知道說什麼。
按照岑默本人對感情的态度來看，就算出國他也會回來。
見長風思索什麼的模樣，方如意試探性地開口：“小瑾你……也喜歡小默嗎？”
對上方如意眼底的絕望，長風下意識擺手：“沒有，我不喜歡他。”
門口響起一點腳步聲，長風耳朵微動，反射性看去。
身後空無一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暫時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方如意頭疼，“也不知道小默他怎麼了，非要破壞目前的關系。好了，你去上課吧。”
單方面的喜歡最容易斷掉。
長風轉身快步走到門口，幾乎是刹那間注意到站在門口側面的岑默。
他沒上車，而是在門口等自己。
那之前他說的話豈不是全部聽見了？
長風步伐稍頓，幾乎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走吧。”岑默越過他，打開車門示意他上車。
長風心虛地走過去，坐上車時打量着岑默冷淡的模樣：“你剛剛是不是……聽見了？”
岑默沒回答，坐上車系好安全帶。
長風更加心虛，轉念又覺得自己沒必要這樣。
說的是實話，就算岑默聽見了又如何。
這個事實他早就心知肚明。
想到這，長風内心的煎熬才少去一點。
“你和媽都認為我的喜歡是一時的。”下車時，岑默跟在他身後，語調淡漠，“以後你會知道。”
長風不敢停下，甚至不敢去細問以後是多以後，又知道什麼。
他含糊地應下一聲，将這個話題強行帶過，心裡卻堵得慌。
長風捂住胸口，細細感受着那莫名難受的情緒，實在無法研究出是為什麼，隻能強行忽略掉。
能拖一時是一時。
但就怕……
長風停在電梯前，目光落在顯示屏上的倒影。
少年側站在他身後，冷峻深邃的五官像是冬日裡無法融化的冰雪，有種鑽入骨髓的冷蔓延全身。
長風收回目光，斂眸勾着手指。
就怕在這期間，他先變了心，會控制不住自己在長久相處中喜歡上岑默。
這樣太不對了，畢竟沒有人會莫名擔心日久生情，除非一開始就有矛頭。
電梯“叮”一聲打開，長風步伐倉促地邁進電梯。
岑默跟上。
電梯門快速關閉，冰冷的銀白色電梯壁上清楚倒映出穿着校服的少年局促糾結的面容。
半分鐘後，電梯門再次打開。
身旁其他人陸續走出，長風反應慢了半拍，回過神時電梯裡隻剩下他和岑默。
“我喜歡你讓你感到困擾苦惱了嗎？”耳邊響起岑默低沉的嗓音。
長風以為他要退縮，張嘴想說什麼，下一秒聽見他平靜沉穩的聲音響起：“但我不想放棄。岑瑾，不要感到苦惱與困擾，你就當我是空氣。”
長風一怔，回過神多少忍俊不禁。
也是，這才是岑默，退縮什麼的根本不可能。
他堅持認定地會一直這樣下去。
“我沒有苦惱也沒有困擾。”長風離開電梯，緩緩開口，“時間久了……”
他頓了頓，岑默接過他的話題：“時間久了會喜歡上我？”
長風搖頭，聲音低到很難聽清：“時間久了，我們長大了，你可能就不會再喜歡我。”
耳邊靜悄悄的，走廊人來人往，他們所在的地方好似被上帝之手無情劈開這一方天地。
長風擡頭，對上岑默面無表情的模樣，立刻出聲打破可怕的靜默：“可能，我說的是可能。”
他試圖把氛圍恢複之前，可岑默依舊沉着臉，沒有說話，眼睛裡毫無溫度，宛如暴風雨來臨前平靜無波的海面。
長風這次真的苦惱了。
“我喜歡你這件事，永遠不會變。”分開之際，溫熱的掌心落在他的頭頂，輕輕地揉亂頭發，岑默一字一句道，“長大也不會。”
簡短的五個字擦過耳邊，長風心髒加速跳動一刹，眨眼緩慢，隻能感受到撫摸腦袋的那隻手，猶如撥動心髒的羽毛，帶動一絲微癢的感覺。
長風抓住他的手放下，試圖将内心密密麻麻的情緒壓制心底。
他應下一聲：“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說這個了。”
他怕自己再不離開，心髒真的暴露出那不該存在的情感，低頭沖進教室。
路文比他先到，精神萎靡地趴在桌上，看見他來了擡手揮揮，懶得坐起身。
“你怎麼了？失眠了嗎？”長風發覺他眼下極為嚴重的黑眼圈。
“對。”路文打着哈欠，“真的一下都沒睡着。早上來教室，好不容易眯了十分鐘，做了七八個噩夢。”
長風心疼道：“那你午休時好好睡一覺。”
這些天路文睡覺少了，上課基本都在認真聽。
“好。”路文眯着眼，嗅了嗅，瞅着長風，“你換沐浴露了？”
“對。”長風彎眸一笑，“柚子味的，好不好聞？”
一開始岑默就想把他的沐浴露換掉，長風拒絕了，堅持把上瓶沐浴露用完。
昨天進浴室才發現用完的瓶子被阿姨收走，代替的是柚子味道的沐浴露。
“好聞。”路文說，“腦子清醒不少。”
長風忍俊不禁：“你喜歡的話也用這個。”
“不用。”路文搖頭拒絕，“岑默用的也是這個，我用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