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繁枝自然看得出來,順着他的心意點頭道:“正是如此,你很聰明。”
順帶拍了拍遲守守的肩膀。
這下遲守守更是将笑意彌漫到了全身,連身上的青衣看起來都明媚了許多。
江盛水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原來如此。早知該讓我去探查才對,還好隻是一個召印,若有什麼法咒傷到師妹,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葉繁枝搖頭,“師兄多慮了。”
但其實江盛水說的沒錯。
那妖留在沈湘山魂魄中的并非什麼召印,而是一個法咒。
并且稍微一想就知道,若要在自己珍重之物上加一個機關,必定是要那種一擊便能讓人喪失行動力的強勁法咒才行,斷不可能是什麼所謂呼喚施術者的召印。
葉繁枝在他們面前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她說出來的話隻有一半是真的。
感應到妖氣為真,妖氣中召印為假,法咒是真。
——方才她一伸手就感應到了那個法咒,但就在她調動靈力準備應下這一擊時,那法咒卻忽然平靜下來,就像葉繁枝并非一個入侵者一樣。
這個原理她很熟悉,之前在城垣村時,泣雲沒能對花盼君下手也是這個原因。
——法咒将自己認成了它的一份子。
或者換個說法,自己身上有着屬于那妖的東西。
葉繁枝捏了捏自己的右拳。
多虧遲守守提醒,她這才想起來了一件事。
或許真如江盛水所說,當年師尊把自己帶回松雪峰那晚,天上其實并沒有下雨。
自己為什麼會認為當時下過雨呢?
因為當時師尊自火海中抱起自己時,身上有一股濕氣。
一股并不難聞,就像是每次下小雨時都能聞到的水腥味。
而自己才從昏迷中蘇醒,便理所應當地認為在自己醒之前有雨飄落。
可是現在看來,或許那并非是雨,而是那妖身上獨有的氣息。
奇怪,有了這些證據作輔,回憶似乎更清晰了些。
葉繁枝甚至能想起當年師尊抱起自己後,手指在自己眉目上劃出的弧度。
她問:“你曾經受過傷嗎?”
當時的葉繁枝想起白天自己臉上被劃開的傷口,感歎不愧是仙人姐姐,連自己已經長好的地方都能看出來曾經受過傷,于是點頭道:“嗯!仙人姐姐好厲害!”
師尊一愣,爾後溫和笑道:“嗯,那我給你補好,可能會有些疼,你若是忍不住了,就告訴我。”
葉繁枝努力讓自己笑得可愛些:“有仙人姐姐在,不會疼的!”
師尊愛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頭,輕聲道:“好啦,閉上眼睛吧,很快就好。”
葉繁枝聽話地閉了眼。
眉心處先是傳來一股暖流,像冬日裡溫暖的太陽一樣讓人感到舒适,但隻持續了一瞬間,随之而來的是鑽心蝕骨般的疼痛,但葉繁枝害怕師尊被自己吓到,不再繼續,所以愣是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沒露出一點異樣的表情。
葉繁枝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些神遊天外。
是當時的自己太小,所以一點點痛就覺得痛不欲生,還是真有那麼疼呢?
畢竟之後自己就算莫名在為師尊護法雷劫時撤了力,師尊也隻是罰了自己十日禁閉,再迫于各道門的壓力輕輕抽了自己十個戒鞭。
傳說中一鞭記百年的焚昔抽在自己身上卻一點也不疼。
不知過了多久,師尊說:“好了。”
葉繁枝才慢慢睜開眼,她并沒感到自己與之前有什麼不同。
正興奮地左瞧右看找不同時,師尊忽然問她:“之後你或許會有個伴,你喜歡鳥還是喜歡魚呢?”
葉繁枝歪歪頭,回答:“我喜歡狗。”
師尊笑了,那是個真誠不帶任何社交和應酬意味的微笑,“以後師尊再給你找,但是現在,你要不要給之後的這個伴起個名字?”
葉繁枝當時站直了還沒劍的一半高,哪能起出來什麼正經的名字,她想了半天,才想出來一個比較适合鳥的名字。
那就是——
叮!
一聲巨大的劍鳴将葉繁枝的思緒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