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葉繁枝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妖,“你的障眼法對我不起作用。”
妖被捆得像一條毛蟲一樣在地上蠕動掙紮,他眼中仍冒着不死心的火氣,低吼道:“你這臭道士!”
葉繁枝搖頭,“我沉睡前,可是日日沐浴。”
妖的臉别了過去。
葉繁枝也不理他,轉頭對竹空雁道:“竹姑娘,有時候知道事實或許會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你确定要聽下去嗎?”
“嗯。”沒有一絲猶豫。
“你同沈姑娘想必也是交心知底,但即使如此,她都沒有告訴你的事情,你也仍舊要聽嗎?”葉繁枝再次确認。
“……”竹空雁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垂下眼,深吸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
“呵,你以為本座會說?本座答應過那姓沈的,不會把事情都講出來!”妖仰着脖子,他身下的草坪被他蹭得全部伏倒在地。
“由不得你。”葉繁枝溫和笑着,俯下身來,“你若做得不那麼明顯,我或許還想不起來,但是你太急功近利了。”
妖忽然不作聲了。
“師妹,什麼意思?”江盛水一頭霧水地看着這兩人打啞謎。
葉繁枝看這妖的動靜,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全然正确,輕松地站起身,“先下竹姑娘的事情要緊,先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
江盛水點頭,也不追問。
衆人的目光瞬間都投向躺在地上裝死的那隻妖。
“诶,這鷹妖的眼睛,似乎和師尊的是同一種顔色呢?”一直默不作聲的遲守守忽然像發現了什麼新奇事情一樣,輕呼起來。
“嗯?”葉繁枝也是這時才發覺這一細節,她想了想,笑道:“是啊,不知你面具下的另一隻眼睛,是什麼顔色的?”
妖瞳孔猛地一縮,他仰了仰脖子,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能說出來,片刻後隻悶悶道:“我講就是了。”
“本座先問你,你現在,是不是大概能出這結界去了?”妖向竹空雁那邊偏頭。
竹空雁一愣,她隻是在無人處試過一次,但剛到玉鳴閣門口便覺渾身上下有如寒冰錐骨一般的疼痛,是以并沒堅持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匆匆趕回,她那次出行什麼都沒探查到,并且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這鷹妖怎麼會知道?
但為了聽到接下來的東西,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說謊,所以略微颔首。
“呵,那姓沈的還真做到了。”妖喃喃低語着,随後又提高了音量,“本座也不多說廢話,你現在既然能出去,就說明姓沈的已經把你劍上被仕文種下的血契魔印吸收幹淨了。”
頓了頓,他的聲音放緩了些,聽起來卻反而沒有那麼低沉,“你很快就要自由了,是那姓沈的用命換的。”
“本座常聽你們人類說什麼‘禍害遺千年’,沒想到姓沈的這麼厲害的一個禍害,竟然甘願用她自己的命換你的,本座記得你們那時恐怕才認識不到一天吧?”
“……什麼?”竹空雁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繁枝一行人或許都聽得雲裡霧裡,但是此刻竹空雁眼前卻有一件件往事像走馬燈一樣快速閃過。
一些即使在午夜夢回時都被她刻意忽略的細節開始慢慢放大、漸漸清晰。
那隻自然而然覆蓋上來握了很久都沒放開的手、那抹時而豔紅時而暗淡的紅色。
她忽然在這時才明白沈湘山眉間沒有蛇鱗的原因。
——沈湘山眼尾的紅色和手上一閃而逝的花紋就是她的血契魔印。
原來她已經被魔氣侵蝕得這麼深,别人需要激發才能顯現的血契,她的竟然無需任何外力就一直顯露着。
不,還有一種可能。
——沈湘山無時無刻不在吸收這山上随處可見的“瘴氣”,她一直浸潤在魔氣下,是自己太遲鈍了,遲鈍得以為那是沈湘山的妝飾。
現在想來才發現破綻頗多,自己從未見過沈湘山梳妝,很多時候她連頭發也隻是胡亂抓兩把便出門去做事,怎麼會日日都有空将眼尾描紅呢?
竹空雁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暢。
“其實這情況是有可能避免的。”
竹空雁猛然看向那鷹妖。
“若本座沒猜錯,你曾用你的劍刺傷過姓沈的,對不對?”
竹空雁艱難咽下一口唾沫。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鷹妖還是自顧自說了下去:“你有那大桃木木簪護體,仕文狗賊沒能成功在你身上連接血契,所以他在你的劍上動了手腳。而這劍啟動血契的條件就是見血。”
“你當年刺了姓沈的一劍,姓沈的身上有血契,劍又是你的本命法器與你命門有聯系,這麼一來二去,你才被成功染上了仕文的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