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竹空雁點頭,“築心台便是。”
“帶我們去吧,不必太着急,也要給仕文一點時間。”
竹空雁有些疑惑,她看葉繁枝身後三人也或多或少有些不解神情,于是一邊帶路一邊問道:“我們現在,不應該是趁仕文虛弱,去尋仕文現在何處,然後殺了他嗎?再者,若是現在去築心台,恐怕會撞上在那處練功的弟子們。你現在的身份與蹤迹,應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葉繁枝随意從路邊揪下一株野草,對着月光看了看又把它丢掉,這才回答道:“越少越好?不,待到了築心台,我還要麻煩你盡量把全玉鳴閣的弟子都召集出來呢!”
竹空雁更不解了。
葉繁枝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我剛才用的幻境可是我松雪峰秘術,沒有幾百年修為作輔可是破不開的,仕文那老小子強行破除幻境可廢了他大半條命,若現在不趕快跑回那魔核所在之處療下傷,隻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咯!”
竹空雁點頭,“所以我們現在才應該追着他的氣息過去,在他療好傷之前一鼓作氣将他……”
葉繁枝打斷她:“不不不不,仕文的所作所為,按照道門規矩,理應是送去松雪峰……嗯,現在應該是月韻山了,理應是要送去月韻山,接受各家道門審判後再作定奪的。”
竹空雁聞言,臉色瞬間一變,登時立在原地,“不可!仕文他當年曾去參加過月韻山的道盟大會,當年就已經與魔核有關聯的他卻并未被月韻山查出異樣,若是去那裡,非但不能對仕文造成威脅,而且沈湘山她……她的死、她為我、我們玉鳴閣弟子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許是很久都不與他人争辯的緣故,隻說了這麼幾句話,竹空雁的臉便慢慢漲紅起來,“這不是我之前同你的約定。”
葉繁枝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點頭道:“所以你也希望他的惡行被公之于衆,這樣沈姑娘和所有前人的努力才都沒有白費,而你的所作所為也不會被磨滅。”
竹空雁有些理解了葉繁枝的意思,腳下又開始動起來,“我并沒做什麼,不過是像你說的,答應了一個人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廢。”
“所以若隻是追到他躲着的地方去把他給殺了,雖然也能達成和你的約定,但是這玉鳴閣上的其他人,乃至除了我們以外的人,都不會知道仕文曾經做過什麼。并且你現在同我在一處,說不定仕文死前還會反咬你一口,說是你勾結魔修以刺殺玉鳴閣掌門,屆時說不定所有的過錯都會被推到你身上。”葉繁枝看着竹空雁紅暈漸消的側臉,補充道:“或者是沈姑娘身上。”
雖然隻有短短一瞬間,葉繁枝還是看到了竹空雁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她道:“我明白了。”
說話之間,樹影翻動,待話音落下,衆人已經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空曠場地。
果然如竹空雁所言,即使是深夜,偌大的方形校場中也還是有幾名女修執劍苦練的身影。
她們或靜或動,皆沉浸在練功中,似乎對葉繁枝這一行不速之客的到來并未有半分察覺。
衆人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借着樹影掩住身形,未再前進分毫。
“葉道長,”竹空雁忽然開口,“有些冒昧,但我還是想問,你真是魔修麼?”
葉繁枝挑眉,“何出此言?”
竹空雁微微搖頭,“實不相瞞,從初見到現在,我用靈識探查過多次,卻未在葉道長諸位身上探到過魔氣。”
葉繁枝并不詫異地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自己也覺得自己不是,可是聽說當年在場所有人都看見過我魔氣盈天的樣子,我也很疑惑。”
說着,她求助似的看向了江盛水。
江盛水忙道:“師妹定然不是魔修,雖然當年在松雪峰上确實魔氣四溢,但眼見不一定為實。”
葉繁枝對他輕笑一下。
竹空雁也不再追問,隻是喃喃重複了一遍:“眼見不一定為實。”
“竹姑娘,現在麻煩你盡可能将玉鳴閣中所有人都召到這裡來,之後便交給我們,若我不曾喚你,你便不要出來,否則害怕有人多想。”葉繁枝岔過了這一話題。
竹空雁沒有多加思索,沉着臉點了點頭,随後一閃身便不見了。
她身上所着的黑衣讓她毫無破綻地融入了夜色裡。
就算是葉繁枝這樣的修為和目力,在不大幅度動用靈力的情況下也極難發覺竹空雁的存在。
沈湘山是否早算到有今日種種,所以才和她換了衣服?
葉繁枝望着竹空雁離去的方向如此想着,她不動聲色地歎了一口氣。
若是有機會,還真想親眼見上沈湘山一見。
“師尊,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遲守守輕聲問道。
葉繁枝剛張口想要回答,四人身前的築心台中卻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爾為仁者,兼愛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