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姝隻是将晚報徑直推向他,「醫界伉俪反目成仇! 副院長命喪妻子之手!」,偌大的頭版标題,明晃晃地煽動着看客情緒,警察還未查清的案件,這群小報記者倒是先破案定罪。
玩弄輿論的手段,倒像是熟人的手筆。
吸管攪動着冰塊撞擊杯壁發出叮铛脆響,窦原一目十行掃過方塊豆腐大小的報道,不屑地輕嗤一聲:“沒想到姜嘉誠的動作還挺快,想用輿論來逼退辦案,恐怕這會是要踢一次鐵闆咯。”
顧文姝不置可否,繼續和燒鴨飯做鬥争。
“窦爺,你慢用!”肥強雙手托着餐盤穩穩當當,上菜的速度令人瞠目結舌,剛想要轉身走,就被窦原叫住。
“肥強,同你打聽個事。”
“窦爺,江湖事我都不理會了。”肥強将抹布甩出,往脖子上一搭,雙手做投降狀:“吃飯您随意,打聽事還是找别人吧!”
“我隻問一件事。”窦原手指笃穿茶漬斑斑的台:“89年走水的“藥船”第三隔層藏着的不止是麥角新堿吧?”
肥強彌勒佛似的笑容突然僵住,面色一成,孔祁居然從這張和氣的臉上看出一絲殺意。
“這家店花了不少錢。”窦原掃了眼壁龛的關公像,檀香灰簌簌落在紅木桌面,“阿玲懷孕了吧?還沒有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空氣粘稠到幾乎凝成實質,片刻後肥強塌下肩膀,一把扯開圍裙,認命似地往往窦原對面一坐:“快些問,等下阿玲就回來了。”
“這批藥是經誰的手倒進來的?”窦原不說廢話,"啪"地将藥盒扔在桌上,撞上筷桶才堪堪停住。
“這都是新藥。”肥強隻是大緻掃了一眼日期,便扔了回去:“我金盆洗手好多年,早就不沾這些東西了。 ”
“不熟悉?”窦原點了點藥品的編碼:“藥水強,這批貨可都是經你的手倒進來的,當時可還同癫狗明分貨來着,當我不記得? ”
眼神淡淡掃過肥強,他後背便起了層細密的汗,連忙擺手,忍不住叫屈:“窦爺,窦sir,當年的事情你再清楚不過,那次我是被颠狗陰了。”
“颠狗想陰你,道行恐怕還不夠。”窦原屈起指節扣了扣桌子:“我隻想知道這批貨是誰要的。”
這是孔祁第一次見到如此鋒芒畢露的師父,像是一柄開了刃,飲了血的兇器,一個眼神便足以讓人兩股戰戰。
“我也不知道。”肥強最終還是松了口:“當初颠狗找我幹那一票的時候,隻是說一個老闆要開醫院,香江的藥便宜,讓我們帶一批過來。”
“你知道的,我隻做熟客生意,但對方給的多,加上量少,隻要花些錢打點水警就能平安過去。”回想起當年的細節,肥強面色更加難堪:“誰知道那晚偏生倒黴,過程你都知道,最後貨和路都沒了,颠狗也沒了,我躲出去那麼久,是真的不想再沾藥了。”
“你還是沒交代老闆是誰?”窦原似乎失去了耐心,眼神更加駭人。
“我真不知道。”肥強聲音拔高,脖頸三兩圈的肥肉都跟着震顫:“線是颠狗搭的,我充其量就是個運貨的,膽子小,這輩子做不成什麼大事。”
“窦哥!”女人的聲音顯而易見的驚喜,孕肚抵得睡裙高高隆起,一手拎着親。肥強咻地一下起身,油津津的手在圍裙上搓了又搓,才敢虛扶着妻子的腰。
“熱不熱?”小心翼翼扶着人坐下,殷勤地遞上晾涼的茶水,貼心将風扇轉了個角度,仿佛隻片刻的功夫,刀尖舔血的危險生活就變成竈台邊的煙火人間。
明顯阿玲同窦原更熟悉,一見面就有聊不完的話題,最後三人要走,阿玲還恨不得裝一麻袋東西讓人打包帶走。
“師父,這個肥強是誰?”孔祁捏着藥盒,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藥和他有什麼關系?”
藥盒是在華家慶的辦公室裡發現的,當時不受
“張家強,早些年做過赤腳醫生,八七年轉行走水貨,混江湖的後生仔都識得一句'肥強拆家,貨通天涯'。”窦原的視線落在字藥盒模糊的生産日期上:“這次華家慶辦公室發現的藥盒,就是89年在荔浦港繳獲的那批。”
孔祁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89年的藥不都是老古董了,還在繼續給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