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會場越近,越是一片水深火熱。有逃跑的客人經過,一邊重複着“瘋了!都瘋了!”一邊對她大喊快跑。
千果剛拐出長廊,便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人。
“對不起!啊…是富岡先生?”
千果穩住身子,卻見他整張俊臉緊繃得吓人,順着他銳利的目光看過去,對上了一張迎面撲來的血盆大口——
“鬼啊!”千果驚呼一聲,擡手就是一大刀。
悶響一聲,敵人倒地了。
“富岡先生,你沒事吧?”千果趕緊去攙扶看上去似乎被吓傻的富岡帥哥,“真是對不起啊,你第一天上班就讓你碰到我婚禮出了這意外。我看你好多同事都逃出去了,你也趕緊吧,這裡交給我和我的小夥伴就好!”
“你夥伴?”富岡疑惑地看了看她身邊,除了他空無一人。
“嗯,他們都在會場守護和平呢,不用擔心!你腿能走嗎?”
富岡被她強攙着,想走也走不了,剛要出言提醒,卻看到地上那被打趴的敵人重新動了起來:“小心!”
千果一腳朝那腦袋踩了上去:“富岡先生,快走啊!”
富岡沒走,而是反手将她往回一拽,和敵人正要偷襲她裙子的手驚險擦過……
“給我血,給我肉…”原本該被打暈的敵人重新爬了起來,露出一張毫無血色、面目猙獰、眼球外露的臉。
這張臉一下子就讓千果想起了那天雨夜闖入家中的女人。
而眼前這位,雌雄莫辨,活脫一副末日喪屍即視感。
可是為什麼她的婚宴上會出現喪屍??
“這個人不正常,力量出奇地大,剛試圖和他周旋,發現無法交流。”富岡将千果拉到身後,說着着,大腦忽然一陣刺痛,似乎有什麼記憶要被喚醒了。
“富岡先生,你沒事吧?”千果見他神情痛苦地扶上腦袋,餘光卻瞥見敵人張牙舞爪又撲了過來。
千果左手扶着帥哥,右手擡起竹刀又是一個揮斬——
敵人這次長教訓了,反應迅速地側身躲過,竟然還奪過了她手裡的竹刀朝他們胡亂砍來。富岡在頭疼中猛地推了她一把,兩人分開,成功避開了攻擊。
推得有點狠,千果沒站穩跌倒在地,她看着自己開始緩緩滲血的手,因久不握劍而細皮嫩肉,經過方才搶奪之間的劇烈摩擦,之前劃傷的傷口再次破裂。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被奪走了劍,習劍之人被對手奪走武器,是為大恥,若是她以前的師傅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忽然,一陣冰涼的劍氣掠過皮膚。
千果撐地站起朝富岡走去,卻看見他不知何時從忽然間變得醉醺醺的敵人手裡奪回了竹刀,一個瞬身,劈斬,回旋,行雲流水,劍流成型,攔腰劈下,敵人被狠狠擊飛好幾米遠。
“ …是呼吸!”富岡揮完刀的那一刻終于想起了什麼,問千果:“你用什麼呼吸?”
千果一頭霧水:“我……用肺呼吸啊。”
富岡迷惑地皺了下眉,沒有說什麼。又一波張牙舞爪的敵人襲來,他們似乎是聞到了某種氣味,一個接一個地聚集了過來。富岡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到了周遭的水霧……是【水】。
千果的竹刀握在他手上,仿佛成為了他手臂的一部分,他感受着這份不可思議的熟悉感,熟悉到仿佛握了一輩子。再次睜眼,呼吸起,疾風揚,水汽凝聚,有了方向有了重量,雜而不亂的浮世繪一般的水波卷起刀光劍影,一瞬間就将襲來的敵人統統打趴在地。
千果看呆了,不由得拍起了血迹斑斑的手掌:“好劍法……”
富岡揮劍的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瀑布浪花的魔法。
……那是當然的,趕過來的齊木楠雄将富岡腦子裡的畫面具現在他動作上才有了這樣的效果,一把普通的竹刀,怎麼可能會打出那種魔幻特效。
千果一發現齊木,簡直服了。
“齊木君!不是讓你趕緊逃走嗎?你怎麼還過來了?”
千果趕忙前去保護她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前男友,卻突然被他抓起了手。
齊木一動不動看着千果手上那未幹的血迹,鏡片反光。
下一秒,所有的敵人身上都着起了火。
鋪天蓋地的哀嚎響徹整個山莊。
“齊木君,很疼……”千果想将手抽回,卻發現他抓得很緊。四周的哀嚎像龍卷風一樣攪得她大腦一片空白,她看到齊木那永遠平靜無波的眸子裡第一次透出了侵略性。
一隻黑色袖口的手搭在二人之間。
“抓着我的妻子有什麼事嗎?”
低沉儒雅的聲音猶如一劑清醒藥,千果回過神時,先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
他的手禮貌又不失力道地搭在齊木抓着她的那隻手上,借着身高差異,頗有些居高臨下地,與齊木目光交彙。
一個清冽,一個淩厲,在空氣中無聲地來回碰撞。
明明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但千果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岚君,你來啦?”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千果咳嗽了一聲,打算簡單給他們介紹一下對方,“齊木君,這位是我先生。岚君,這位是齊木楠雄,是我……”
“你好。”齊木打斷了她的話,冷淡地抽回了手,似乎并不喜歡被他觸碰。
“你好,我是月彥岚。”無慘停在半空中的手并沒有放下,而是朝齊木友好地伸出了手。
審視着那張人皮善面片刻,齊木收回了目光,沒有搭理。
鏡片後眸光微聚,那些敵人上燃起的火焰瞬間又消失。
無慘的眸中劃過一道異樣的光,收回了被晾在半空的手。
就在千果想提醒這二位非戰鬥人員趕緊撤離現場,山本武從另一邊跑了過來。
“千果!”
“阿武,怎麼樣了?”千果趕緊詢問前線情況,不安地看了看四面八方一地狼藉,“這些人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