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週皇帝軒轅昊翀駕臨樾王府的時候,已經過了晚膳時間。
因軒轅樾興緻缺缺,軒轅昊翀便順着他沒有提擺一局新棋的話。兩人隻在春風閣外的涼亭,品茗賞月。
軒轅昊翀背月而坐、軒轅樾卻面向月影長身而立。
“黥家十郎還沒有消息嗎?”軒轅昊翀問。
軒轅樾皺眉,眉間似有些許不悅、又似有些愁緒的樣子:
“有了,他去了雲洲……”
軒轅昊翀愣住,他本是明知故問,卻不料軒轅樾竟然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雲洲?那幾乎到了大週邊境……他去那裡幹什麼?”
“幹什麼?還能幹什麼……他遠離了廟堂,自然流落進江湖草莽……但他不該上重雲山……”
軒轅樾說着,語氣就有些發狠。
軒轅昊翀心下吃驚,他并不知道黥朗具體去了何處,但軒轅樾卻知道。
“……重雲山?”
“重雲山上有一個近幾年新起的門派,在江湖有些名聲。相傳不與武林其他各派相交、其門下弟子也鮮少下山,故并沒有人知道它的底細……”
軒轅樾踱步至軒轅昊翀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對于黥朗的去處,難得他願意多說幾句。
“那門派便叫重雲宮,号稱人間閻羅殿……民間倒是有些傳聞……估計十郎就是聽了那些傳聞裡的話,才去了那處……他總是這麼莽撞,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長進……”
“什麼傳聞?”
軒轅昊翀并不想聽軒轅樾和黥朗之間的無頭官司。
“傳聞說重雲宮是個可判世間恩仇的去處,若有大仇難報、或有大志未酬的、可拜入山門再世為人、大仇得報……”
“好大的口氣,我大週自有法度怎容得冤假錯案;有志兒郎盡可投效我大週朝堂……區區一個雲洲門派、倒想做朝廷該做的事情!”
“陛下言重。不過幾個江湖草莽吹出來的名頭,用來招搖撞騙罷了……”
軒轅樾捏着細白的瓷蓋、沿着茶碗的邊沿摩挲着。
“江湖事也是大週天下事……朕看這個什麼宮就是個江湖邪教……哼。”
“就算是個江湖邪教,遠在雲洲之遠、一時半刻間也是鞭長莫及……不過,也不值當……”
“兄長,可還打算繼續去尋嗎?”
軒轅樾盯着自己的杯中的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必了……他這是恨我入骨,一心要來找我尋仇呢~”
“本王等着他來……”
軒轅樾抿一口茶,臉色晦明難辨。
軒轅昊翀聞聽此言,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掩飾一般也随着軒轅樾的動作喝了一口茶,順便掩下心中的驚異,隻一瞬便收拾好了形容:
“這重雲宮沽名釣譽的吹噓引了黥朗去,但若說再回來,他怕是未見有真有那本事……”
軒轅樾并沒有覺察到對面人臉色的變化,隻沉着臉在想自己的事情:
“沽名釣譽也好、不值一提也罷,黥朗此去雲洲就是公然與我作對。他不來便罷了,他若回來我定不會輕饒了他……呵呵,我倒是盼着他來找我尋仇……”
“黥朗當真已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門派?萬一是不實消息,兄長此時生氣倒是生早了。”
軒轅昊翀溫聲寬慰。
軒轅樾幾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
“不會有誤……陛下有所不知,送本王消息之人乃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一位前輩。本已退隐多年,因早年曾與家父有些故交,這一番才應我所求替我探尋。他老人家從不打诳語,他既然說黥朗去了重雲宮,那就一定是了。”
“原來如此。”軒轅昊翀點頭,“既然這重雲宮在雲洲境内,歸雲洲王管轄。朕可以下令,讓雲洲王去将人給兄長抓回來……”
軒轅樾皺眉:“陛下,黥朗不是朝廷欽犯。”
軒轅昊翀僵了一僵:“朕是說,着人把人給兄長送回來。”
“江湖之事官府不方便牽扯進去。再者,雲洲王若說雲洲境内并無重雲宮,或重雲宮一口咬死并無此人,咱們也奈何不了他……”
“況且,本王信不過萬平疆……”
軒轅昊翀臉色又變了幾變,最終還是露出一貫在軒轅樾面前的謙和:
“兄長說的是,既然兄長覺得不妥,那朕就不擾雲洲王……”
軒轅樾颔首:“無需雲王插手,既然黥朗去了重雲宮,那他就有回來的一天,我等着他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