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是炁谷沒聽明白,伏虛繼續解釋着。
“你想學那個啊……”炁谷突然反應過來,一拍腦門大喜道,“那好哇,你去拿、随便看……好好學……哈哈……”
炁谷很開心,他一直發愁不知道該找點什麼事情給這個孩子做。因為他答應過師父以後不收徒,自然也不能教他六爻之術。眼下伏虛提起那些功夫本子,炁谷這才想到——自己可以教他武功啊——雖然炁谷自己也不會……但這些武功秘籍可是師父的師父搜集來的,自然是很有些用的、即便自己不會,但嘴把式還是行的。
見伏虛很喜歡,他也滿心歡喜,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伏虛見炁谷答應的如此痛快,自然非常開心。忙不疊地将哪些落了灰的本子拿下來,挑挑揀揀收拾出來,便一頭紮了進去。
自那以後很多年,伏虛除了練武就是幫炁谷磨簽子、或者就是跟炁谷切磋自己遇到的關卡。
炁谷雖然不練武,但對伏虛遇到的問題,竟然都能對答如流,很多關鍵的時候,靠着他的三言兩語的點撥,伏虛的武功境界層層高升。
伏虛癡迷練武、一度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他從炁谷那裡得來的本子,他幾乎本本都研習過。
曾經數次因為所修功法互斥,差點走火入魔,他也在所不惜。
直到有一次,為了練習一門功法,他不惜自傷,斷了紅塵路。
炁谷發現之後氣的跳腳,生平第一次大罵了他一頓,但也忙不疊地請了大夫來給他瞧。
但為時已晚、已無法挽回了。
這一過便是十數年,直到軒轅氏問鼎大位,炁谷成為了當朝太蔔,伏虛還留在他的身邊。隻是這時的他,已經不需要炁谷的教導了、反而是炁谷越來越離不開他。
炁谷越來越蒼老,而伏虛越來越強壯,炁谷最後的那幾年,被軒轅元昌接進了皇宮居住,伏虛也跟着去了。那些年刺殺炁谷的人忽然多了起來,伏虛便在宮裡安了家,他一直護在炁谷身邊,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太蔔炁谷曾經是大雍前朝餘孽不惜一切代價要除掉的人,隻是那些人中從沒有一個能越過守在炁谷身邊的伏虛。
所有觊觎炁谷性命的人,全部,有去無回。
(2)
在跟軒轅元昌第二次見面時,炁谷便言明,他這一生隻能蔔九卦。
果然九卦蔔完,他便圓寂歸天了。
隻是圓寂之前,他為軒轅昊翀做了兩件事:
一件是為他占蔔了最後一卦,告誡他永保國祚的方法;
第二件事,就是将伏虛交給了他。
炁谷死時對軒轅昊翀說:
“當世之人,無可敵伏虛者;有他在,可保皇城一世無虞。伏虛心性單純沒有算計,兼之身有殘疾,也無法出宮謀生,我将他留在陛下身邊可任陛下差遣。但陛下一定答應我,不要以俗務苛責他、不降極刑于他,讓他在宮中頤養天年。”
軒轅昊翀答應了。
炁谷死後,伏虛被封為大週司空,不受大週軍令調遣,非皇命不出。又在監王之亂發生時以一己之力抗下叛王六萬大軍攻城之勢,護軒轅昊翀直到援軍上門,成為大週第一護國功臣。
這是伏虛一生聞名于世的兩次出手之一,更早的一次還是先帝攻打東都時,被雍皇五将圍攻,伏虛以一人之力誅殺雍皇五将,聞名天下。
先帝因此破城而入覆滅了雍朝,大週得以建國。
大週兩任皇帝,都受伏虛輔佐之恩,因此伏虛在皇城的地位超然、在這大週亦然。
加之他一向深居簡出,行事低調,跟朝堂之事更是毫無瓜葛,是軒轅昊翀為數不多地、有十分信任之人。
若不是此次被軒轅昊翀派出皇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大司空隻是一個虛構的傳說。
軒轅昊翀派出伏虛是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事情。
更讓他意外的是,伏虛回來時,并沒有帶回那刺客,且還負了傷。
伏虛傷的不重,但僅僅是負傷這件事本身,足以讓軒轅昊翀震動。
天子從龍椅上起身,一臉關切夾雜着一絲好奇:
“何人能傷我大週司空?”
伏虛拜了一拜:
“隻是小傷,陛下不必憂心,刺客已伏誅,臣幸不辱命。”
聽到刺客伏誅,軒轅昊翀心裡舒暢了許多,繼而追問:
“大司空可知?那刺客究竟是何人?”
伏虛略想了想,道:“臣不知。”
“連大司空竟也未看出?”軒轅昊翀略驚訝。
他以為憑伏虛的眼力,能從那人的武功路數上看出此人出自何門何派,或能有些線索的。
“臣年事已高,記憶大不如前,望陛下見諒。”伏虛說着又拜了一拜,“今諸事已畢,臣也有些累,先行告退。”
軒轅昊翀本欲追問,見伏虛如此說,便作罷,隻囑咐了幾句保重并賞了一些傷藥便罷了。
隻是在伏虛退後,莫名的,軒轅昊翀有了一絲煩躁。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煩躁的感覺了,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南宮門亂起的那一夜。時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讓他憋悶的焦躁感。仿佛一股威脅潛藏在他周圍,但他卻無從抓起。
“這一次,朕會查清楚……你最好不是……”
軒轅昊翀狠狠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