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遍布烏雲,陰沉沉的,幾縷稀薄天光投射下來,顯得光線微弱,整個街道都暗淡無光。
巷子裡很昏暗,滿地的碎石子從巷子口鋪開,一直延伸到巷子深處,又咯又硬,腳踩在上面,咔哒咔哒作響。
祁骁不耐煩地發出一聲輕啧,踢了一腳地上的碎石子,揚起一地的石子,哒哒哒地滾落到巷子裡。
“喂!”
祁骁單手插兜,倚着巷子口的牆,發梢處還浸潤着濕漉漉的汗水:“要亂搞去其他地方,青天白日的,不嫌傷風敗俗?”
叫聲那麼甜膩,叫得他都石更了。
巷子裡面的動靜咻然一靜,模糊不清的深處,似乎有道佝偻着身的朦胧身影朝巷子口的方向側了下頭。
下一刻,沉重的腳步聲逐漸朝巷子口逼近,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捂着下颌,從巷子裡走出來。
男人身着銀黑色的西裝,面孔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溫和、文質彬彬。
從祁骁身邊經過的時候,男人步子頓了一下,左手上的黑手套被扯掉一半。
祁骁壓下眉骨,從眼尾随意瞥了一眼,看到男人骨節分明的虎口處,有一個沁着血的牙印。
長得人模狗樣的,玩得挺花。
祁骁眉頭深深蹙起,眼神中掠過一抹煩躁的陰影,他挺直脊背,轉過身準備離開。
巷子深處忽然傳出若有若無的喘‖息。
聲音很輕微,又細又軟,但聽在祁骁的耳朵裡,就讓他大腦充血。
喘什麼啊?
祁骁側轉脖頸,又不自覺轉回頭看向巷子深處。
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滑下頂端的快捷功能,點開手電筒,調轉腳跟,往巷子裡走去。
手電筒的光有些散,驟然在空氣中暈開一片亮白。
江岫後背抵着牆,忍不住顫了顫眼睫,擡起手臂在眼睛前擋了一下。
祁骁隻能看見小巧白皙的下颌,與半片柔軟紅潤的嘴唇。
唇角都濡濕了,雙唇被口罩邊勒着,沒辦法合攏,從唇縫間呼出一點兒溫熱的氣體,豔紅的舌尖時隐時現。
祁骁的呼吸忽然有點兒急促。
“是你?”
祁骁認得江岫的裝扮。
江岫的眉尖朝上擡,緊緊地皺了起來,眉尾則無力地向下,眼睛都有點兒紅。
他疑惑地眨眨眼,黑色的發絲潮濕地沾在臉頰邊,逆着光,他看不清祁骁的面容。
江岫還有些害怕。
他被捆在一起的手掌握成拳,小指蜷縮着,指尖也透着粉。
眼裡盡是餘悸和戒備,哪怕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能看出他的不安。
祁骁看的呼吸又粗重了一點兒,死死捏住肩包的帶子,捆住江岫手腕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條領帶。
顔色是深藍色的,纏繞在少年白生生的細瘦手腕上,中間打成一個死結,餘下領帶三角的一端搖墜而下。
随着江岫的動作一搖一晃的,晃得人心癢難耐。
祁骁在心裡罵出了一連串難聽的髒話。
他将對準江岫的手機挪開,放在肩包的側兜裡,大跨步上前,伸手去捉江岫的手腕:“我幫你解開。”
眼前蒙着的光撤去,江岫的眼前恢複清明。
看清祁骁身上的球衣,他本能往後退的腳又收了回來——他喂祁骁喝水的時候,沒去看他長什麼樣。
但他記得祁骁的衣着,畢竟大冷天還穿短褲短袖,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江岫下意識抿住唇瓣,含進一片潮濕、粗糙的口罩布料,又一下子松開。
他克制住逃跑的沖動,主動将手腕往前遞了遞。
祁骁的手抓上去的時候,漆黑的瞳孔緊縮了一瞬。
手指間的觸感實在是太美妙。
軟膩又滑嫩,他的手指都陷入了進去。
媽的,要了命了。
祁骁不由得往江岫的臉上看去。
江岫頭上的帽子不知何時掉落在地,口罩掀起一部分,下端卡在兩瓣唇之間。
從祁骁的角度可以看見他低垂下去的睫毛,漆黑而纖長,眼角下的一點紅色小痣,像是帶了蠱一樣,勾魂奪魄。
祁骁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口罩下面的臉,應該很好看。
一走神,祁骁手中的力道不由得一重。
江岫渾身都抖了一都,發出了一聲短促而含糊的嗚咽。
他被捏的有點兒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像是被蜜蜂的刺蟄了一般。
江岫直覺自己被捏紅了手腕。
江岫手臂往回抽着,就要縮回手。
“抱歉。”
祁骁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放松一些,深吸口氣,繼續解江岫手腕上的領帶。
窸窸窣窣。
纏繞的領帶一圈圈解開,盤旋着墜落到地上。
江岫被捆住的手腕,勒出一圈兒淺淺的紅痕,在腕骨的位置上,還有個指印。
正是祁骁剛才弄的。
祁骁呼吸一滞,正要松開江岫,鼻尖忽然嗅到一股勾勾纏纏的甜膩香氣。
與他在水瓶上聞到一模一樣。
但是要更濃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