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
“聽力部分到此結束,現在你有兩分鐘時間将試卷上的答案轉塗到客觀題答題卡上。”
緻業樓外那條尚在建設中的校園馬路傳來一陣陣乒乒乓乓的噪聲,施淮雨将手裡那張小小的聽力專用答題卡交給英語課代表樂雯,而後略帶煩躁地看了看懸挂在黑闆前面的鐘。
現在是9月13号上午,離他最後一屆物競初賽隻剩下三天。他這段時間一直注意身體,但随着上學時間越來越長頭昏腦漲的現象還是變得愈發嚴重。就算戴了口罩他也依舊會拼命咳嗽,吃過闆藍根貌似也沒啥效果。
如果說物競隻是少部分學生的事,那在初賽後一周進行的嶺雲省英語聽力與口語統考就是全校學生共同的事了。樂雯在将卡收給李薇雅後滿面憂愁地問道:
“李老師,後面這條路什麼時候才能修完啊?各種機器撞來撞去弄得大家連聽力都沒辦法好好聽,上其他科的課也很煩”
看看因修路而塵土飛揚的緻業樓窗外,李薇雅胖胖的臉上表情也不大好:
“我不知道啊,學校跟他們溝通過好多遍了 ,但他們越說就越變本加厲。等我回去再問問王老師她們,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走出理九班教室,她擡步走向位于五樓盡頭的緻業樓電梯。身後修路工地裡機器仍在轟鳴,工人們大呼小叫的吆喝聲從校外徑直傳來。李薇雅蹙眉低頭解鎖手機,看到某條消息後神情微變,接着又聽一道聲音傳進耳内:
“李老師!等等!”
這場景大半個月來實在發生過無數次,胖胖的英語老師擡起頭,不出意外看到施淮雨拿着張課堂日志朝她迅速跑來。少年三兩下沖到她跟前将日志和一支大黑筆遞了過去:
“啊,今天課堂日志我又弄忘了,麻煩老師簽一下。”
施淮雨現在是張峋宇在理九班的最大心腹,張峋宇索性在進入高三後直接把他提成了班長之一,将課堂日志這一任務全權交給他處理。李薇雅笑着接過紙筆三兩下簽完自己名字,然後又擔憂地看了看面前學生:
“淮雨,你最近是不是狀态不好啊?最近看你上課都有點沒精神,是不是累着了?”
“沒事沒事,估計是剛進高三不适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穿白校服戴白口罩的少年重新拿過課堂日志,輕描淡寫地随意說了句套話。看這學生單薄的背影在電梯門合上後消失,李薇雅眸中憂色變得愈發濃重,心道施淮雨現在的氣色可比她以往帶過任何一屆新高三的學生都差。
“喲,雅雅!你也去一樓開會呢?”
電梯在四樓忽然停靠,紮高馬尾的楊雪筝帶着陽光明朗的笑出現在門口招呼道。李薇雅聽到同事聲音這才回神:
“對啊!我剛上完理九的課,雪筝你呢?”
“理八前兩節是生物連堂,那幫家夥聽寫根本聽不出來,我正氣着呢。”
“嗐别說了,理九之前進度特别慢,我直到今天才剛把選必四正課全部拉完——王倩怎麼現在突然叫我們下去啊?這個不是平常開會的點吧?”
談話間,緻業樓電梯已“叮”一聲停靠在一樓。李薇雅和楊雪筝擡腿走進電梯旁的理綜大辦公室,高三年級剩下十三位班主任和語數政史地物化生八位備課組長已經在那裡了。立在人群最中間的王倩神情嚴肅地拿着張紅頭文件,同最後到的兩人打了招呼就開始講正式内容:
“這段時間年級上好多老師和同學反映緻業樓後面馬路施工噪聲太大影響到聽力備考和正常教學了。我星期一時候給劉校和孟霞老師遞了申請,問他們能不能讓高三搬進東苑最中間那幢還沒用過的行遠樓。”
“什麼?高一高二都快開學了,我們又要去用他們教學樓嗎?”
“不要啊……行遠樓才剛蓋好沒多久吧,又要把我們弄過去從頭吸一遍甲醛?”
“我們班已經有好幾個孩子出現症狀了,再到另一幢樓泡半個月估計不到期中大家身體就垮了……王老師,您遞申請這事大家夥都不知道,學校真的不能再跟施工那邊聊聊嗎?”
老師也是人,聽到消息的大家紛紛不滿地吵了起來。王倩看着臉上表情驚疑不定的衆人眼神複雜,最終卻還是擺出一副專屬于校領導的冷淡表情不容置喙道:
“工地那邊說那條路要到明年年初才弄得完,再這樣下去高三年級這一整個學期都要被荒廢。辛苦各位班主任老師跟學生通知一下,今天晚上的物競培訓和輔導課取消,我們趁高二開學前全年級一起搬到行遠樓。”
***
再度臨時轉場的八卦在已然混亂不堪的高三學生裡不胫而走,王倩在理綜大辦公室那番官味十足的話被兩個路過交作業的别班課代表聽到,消息沒幾個課間便在整幢緻業樓裡炸開。三樓的廖淩海和四樓的黃誠在前往五樓的樓梯間裡碰上,前者憤憤不平道:
“我靠,你們王倩是吸甲醛吸變異了還是怎麼說?緻業樓好不容易才變得沒啥甲醛味,但是中間那幢才剛剛蓋好啊!”
“也還成吧,這裡後面的馬路實在是太吵了。但再去行遠樓确實煩,我們這些學競賽的這下是三幢樓的空氣都去淨化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