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官學均要學君子六藝,除了“書”和“禮”是男女分開學習的,剩下的“樂”,“射”,“禦”,“數”均要在統一官學學堂裡一起學習,男子的射禦課還要有額外的課程。學堂每年年末會舉行一場歲末考核,考核過後,所有的官學學子和家人都可以去參加宮宴。
這不就是上學,期末考試加家長總結彙報嗎,柳玉婉内心哀嚎,上輩子上了20多年學後做牛馬,這輩子難道又要上學,然後做牛馬嗎?區别隻是牛馬的戰地換了一個而已,一個在公司,一個在夫家,這第二個戰地還不如第一個呢。
好在,唯一的慰藉就是,歲末考核真的是歲末,也就是一年隻有一次,除了射禦課要在夏季完成考核以外,其他科目都是在歲末進行年底考核,而且官學在過節的時候也是真的給假,不會調休。
不幸中的萬幸。
學了一整天的書和禮,柳玉婉感覺自己的半邊身子都要麻痹了,這裡的學堂和現代的學校可不一樣,這裡坐的是蒲團,還要坐得直,她就這麼僵着身子坐了一天。
一整天下來,柳玉婉感覺自己的下半身都沒有知覺了,站起來時,差點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剛辦了件大事兒的人總是會被所有人關注,她這邊剛一踉跄,前邊就傳來不大不小的調笑聲,“呦,這是知道明天要上射禦課,可以見到公子們,今天先激動地站不住了嗎?”說完幾個女孩子又掩面笑起來,絲毫不掩飾她們眼中的鄙夷與嘲諷。
柳玉婉面上帶笑,絲毫沒有被諷刺後的憤怒,但跟着柳玉婉被陰陽一天的柳安然坐不住了,當即回怼道:“某些人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不要以為有了一個明面上的靶子,就把所有人當傻子。”
被戳破心事的女孩有些手忙腳亂,急忙否認,順帶再攻擊一下柳玉婉,轉移視線,“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柳家才是狼子野心,教出的女兒更是水性楊花,人家都已有婚約了,還癡纏不休,妄想搶奪别人家的夫君。”
“我落過水,腦子不太好,這位是趙大人家的千金吧,趙蘊如小姐,趙小姐慎言,我柳家一家忠君愛國,絕不會生出不臣之心,趙小姐書禮學的不到位就不要胡言亂語,平白污了好人。”柳玉婉正了正神色,闆起面孔嚴肅的說道。
這趙蘊如也是不會說話,什麼叫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這個詞是能用到這裡的嗎,這萬一被有心人傳出去,罵她事小,若是斷章取義說柳家有謀逆的心思,那他們一家都别活了。
蠢貨!
打一巴掌還要給顆甜棗,在任何時代,硬氣是好事,但也不能隻有硬氣。
柳玉婉迅速換上笑臉,“我記得令尊是今年剛調到京城來的,怎的脾氣如此大,看來也是家裡人嬌養着的,真真是好福氣。”柳玉婉面上無波無瀾,還是一副好性子,任人揉捏的樣子,連微笑都恰到好處,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專門訓練過一般,仿若剛剛的針鋒相對從未有過,這變臉把趙蘊如一行人都看呆了。
廢話,在現代做了那麼多年的牛馬,面對難纏的客戶,哪個不是要賠笑臉的,就算再讨厭,私下罵完也是要笑臉相迎的,為此,她還專門去練習了微笑的弧度,現在這種假笑,信手拈來好吧。
趙蘊如身子抖了一下,他爹那七品小官,即使是文官也是比不上柳家的,更遑論與柳家有姻親關系的,是僅次于文官之首的高家,這層身份,孟仲斓惹得起,她可惹不起,而現在,孟仲斓也沒有要幫她的意思,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皺眉觀察。
柳玉婉的腿已經緩過來了,看對面也沒有繼續糾纏的意思,便和柳安然一起走出去了。
她本想着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轉念一想,這個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不然就這幫周若風的粉絲,怕是永遠不會放過她。
怎麼讓她們放棄針對自己呢,無非兩種辦法,一種,是将針對視線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另一種,是将這事情徹底在所有人面前撥開,扔掉,甩清關系。
第一種辦法,說實在的,有點損,而且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官職大的惹不起,官職小的,又有點缺德。
要想這件事情盡快解決,隻能用第二種辦法了,順便還能報個仇。
這麼一想,柳玉婉更加堅定地走到學堂門口,隔壁男子官學也正好下學,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沒有什麼時間比現在更合适了,必須在這兒召開一場新聞發布會。
柳玉婉拉住柳安然,制止她快步上馬車的步伐,柳安然滿臉疑惑的轉頭,面上還帶着餘怒:“你幹什麼?被欺負成這樣了還不趕緊走。”
柳安然收回踏上馬車的腳,隻能看見對面女孩狡黠的目光,眼波流轉間,感覺她眼尾下的紅痣都在泛着妖異的光,怎麼以前沒發現這小丫頭長了一副好皮囊呢。
“小姑姑,我有一計,可以讓他們以後不再針對我們。”
“你想幹什麼?”
“澄清一下。”說罷,孟仲斓和趙蘊如一行人便行至門前,兩面人馬撞了個正着,柳玉婉言笑晏晏,向孟仲斓作揖,用周圍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近日聽聞孟小姐與忠勇侯府家的世子爺喜結連理,玉婉在此恭喜孟小姐,也恭喜周世子。”說着将手擡高,用衣袖掩住臉,向男子官學那邊虛虛行了個禮。
孟仲斓一時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反而旁邊的趙蘊如卻突然發難,“你莫不是還想用這種手段吸引周世子的注意,你真是好不知羞。”
柳玉婉把作揖的胳膊往下挪,漏出彎彎的笑眼,“趙小姐别急,不管我出于何目的,這與你也無甚幹系,莫要把自己也攪和進來。”
趙蘊如身子一僵,這柳玉婉真是變了,之前若是如此說她,不出三句,便要耍大小姐脾氣,學她那武夫老爹,上手來打,因她這種暴躁無狀的行為,趙蘊如收獲了不少公子哥的憐愛,現如今,不管怎樣激她,竟都不為所動,這讓她以前用的招數都無處施展,還屢屢被不輕不重的反擊回來,難道落個水還能長腦子?搞得她都想也去跳個湖了。
柳玉婉見無人再打岔,接着說道:“前些日子,我同小姑姑玩耍,不小心失足落水,在家裡休養了一個多月,不曾想,在我休養的這段時間,竟有人抹黑造謠我,說我是因愛慕周世子而不得,才為情跳湖。”柳玉婉冷哼一聲,“荒謬,我如今身子不好,也不願追究到底是誰說出這種荒唐的話,隻願孟小姐周世子安好,永結同心,白頭偕老,等二位大婚之時,我同父親母親一定備份大禮恭賀二位,也還請那位有心人不要再将髒水潑到我身上。”
說着便有意無意的往趙蘊如那邊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