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齊大夫的哪個藥的藥效好,不過半月,柳玉婉的腳傷已盡數好了,甚至能跑個800米,但當她聽說馬上宮裡就會有個百花宴的時候,她很希望自己的腳傷還沒好。
按照小說的劇情發展來看,一般什麼這個宴那個宴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按照柳玉婉的倒黴程度,沒準這個‘什麼事情‘就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柳玉婉愁的每天都坐在自己小院裡的秋千上晃,柳安然看她晃了三天,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在愁什麼?”
柳玉婉看她過來,本想說兩句消極的話勸她回自己屋裡,突然腦袋裡想到什麼,拉着她坐下,“小姑姑,你同我說說,上京城内所有世家的關系。”
柳安然雙手抱胸,警惕地看着她:“你怎麼就能确定我能熟知這上京城内世家貴族的關系。”
柳玉婉一甩手,腳上的繡鞋往前一踢,秋千便慢悠悠的晃起來,面上是憋不住的笑意,“小姑姑,據我了解,上京城的世家公子沒有一個醜的,醜的那些也跟咱們沒啥交集,光憑這些人的臉,你就能把上京城這個強大的關系網盤的底朝天,對不對?”
柳玉婉朝她揚了揚下巴,眼神滿是得意,柳安然的臉微紅,嘴硬道:“我那是勤學好問,我理清關系網,告訴哥哥,也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事。”
“是是是,我家小姑姑最是厲害了,快跟我講講吧。”柳玉婉搖着她的胳膊撒嬌。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講講吧,目前京中分三股勢力,一股是太子黨,當今聖上的發妻,皇後娘娘是衛國公府老國公爺的嫡長女,當初聖上雖貴為太子,可卻無強有力的勢力支持,是老國公爺嫁女,做了聖上的後盾,在最後,擁兵護衛天子登基,現在的國公爺是皇後娘娘的親哥哥,聖上登基後,海晏河清,天下升平,國公爺的衛國軍一直無用武之地,之後,國公爺便交出了虎符,現在的國公府就是挂個閑職的勳貴,現在的祁小世子也是招貓逗狗的纨绔,勾欄瓦舍的常客,京中都在說,國公府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
“第二股是三皇子黨,三皇子是德妃娘娘所出,今年已近雙十年華,據說三皇子一表人才,進退有度,弱冠之後便要定皇子妃了,目前最明朗的支持者便是德妃娘娘的母家忠勇侯府周家,侯爺的祖父是陪着先祖打天下的武将,侯爺的父親也是跟随當今聖上的老将,目前已經不在人世了,老侯爺癡情,與侯夫人隻育有侯爺一個,隻不過,現在的侯爺跟祁小世子一樣,崇文尚武,挂了個觀察使的閑職,整天花天酒地,以詩會友,關鍵他寫的詩全是男女之愛,所以,侯爺也被冠上風流詩人的稱号,侯爺的正妻是老侯爺在世時定下的骠騎大将軍的嫡二小姐,大小姐便是德妃娘娘,骠騎将軍已告老還鄉,兩位小姐在京中互相扶持,侯夫人的母親出身商賈,嫁女時是十裡紅妝,風光無限,可以說忠勇侯府有如今的光景,全是侯夫人一手支撐起來的,可侯夫人的身世注定與侯爺的風花雪月不相稱,多年來,侯夫人隻有周若風一個。”
“周若風在家中行三,是因為他前面還有兩個庶長子周若景和周若玉,是在侯夫人進府前大赦回來的罪臣之女所生的,侯夫人多年無所出,為了牽制所納的良妾,這位為侯爺生了一兒一女,周家四郎周若熙和周家大小姐周若蒂,周家的第三位妾室是朝中其他官員所贈,原是青樓的歌女,因着好顔色,被贈予侯爺做妾,也生了一兒一女,周家五郎周若灏和周家二小姐周若嫤,這兩位在侯府可謂是風生水起,他們的母親得寵,所以帶着他們的地位也與尋常的庶子女不一樣,吃穿用度一律比照嫡子女的來,好不風光,不過周家目前有能力支撐起門楣的也就周若風了,為人上進,溫潤有禮,在官學也是被夫子争相誇贊的對象,明年科考定是榜上有名。”
“這第三方便是柔妃所出的五皇子黨,五皇子如今剛滿二八年華,但文采文然,亦有治世之道,師承孟首輔,孟首輔曾連連誇贊五皇子有将輔之才,五皇子有沒有奪嫡之心我不知道,但柔妃娘娘肯定有這心思。”柳安然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有附耳才能聽見,“孟家的嫡長女就是如今的柔妃娘娘,嫡二女是孟仲斓,二人相差十多歲,柔妃娘娘又在宮裡,姐妹之誼不太多,甚至她很怕這個姐姐,孟仲斓的親事是哭着鬧着求來的,起先孟夫人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不過進宮一趟,回來便變了主意,兩家才下定。”
“孟家還有個嫡長子,外放做了兩任知縣,現已被調回京任職谏議大夫,目前正在路上,不日便會抵京,到那時,孟家的身份地位定會水漲船高,孟家或許可以徹底跻身京中勳貴。”
柳安然頓了一下,往旁邊蹭蹭,神神秘秘的說道:“你可知,孟仲斓為何如此恨你,從她第一日刁難你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打聽了,因為你為周若風跳湖殉情的事,周家與孟家延緩了親事,本來正常半年可以走完的流程,就這麼硬生生的擱置了,現在還不知是什麼光景呢。”
“因為我?”柳玉婉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過想想也能理順,一個官家小姐,為侯府世子殉情跳湖,這話傳出去确實不好聽,對二人名聲都有礙,孟首輔那樣嚴肅的人,定是會頗有微詞。
但,他們倆家這親事本來就是個局,她隻不過是一個微小的插曲而已。
“好吧我就是個倒黴蛋。”
秋千又慢悠悠的晃起來,伴随着女孩的喃喃低語,“百花宴,百花宴……百花宴是不是會有玫瑰酥酪吃。”
柳安然看着眼前這個提起甜食就雙眼放光的小姑娘,第一次感到心累,“百花宴名義上是邀請官婦和官家小姐賞花品茗,可實際上,是讓貴婦們自由交流,給家裡相看婚事的,你馬上就要及笄,及笄過後便要定親了,你不好好想想嗎?”
“小姑姑,你應該比我要更愁吧,要相看也是先相看你的啊。”柳玉婉雙手握着一邊的秋千繩,雙腿在空中不斷擺蕩,完全不為柳安然剛剛說的話擔憂。
柳安然索性也放開手腳,由着她晃,“我自幼父母雙亡,自我記事起,便是你母親我長嫂看顧我,我隻比你大一歲,長嫂已經算得上我半個母親了,這麼多年來,你有的我也有,長嫂不曾苛待我半分,如今婚嫁之事,我也信任長嫂,我的婚事遲遲未定,是長嫂還在尋找,你母親,她對我有再造之恩,我信她。”
她素來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十全十美的,萬不曾想原來母親其實這些年也承受了很多,不說别的,單就一人将兩個孩子教養出來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看現代的二胎寶媽就知道了。
不知是因為擇婿的迷茫還是即将要定親的恐慌,氣氛莫名有些傷感,柳玉婉噗嗤一笑,“那小姑姑,我要現在給你備新婚賀禮嗎?”
“好啊你,竟敢打趣我。”說着便上手撓她的癢癢肉。
兩個小姑娘打打鬧鬧的回了屋子,鬧累了,就躺在床上,“百花宴算宮宴嗎,穿的素一點是不是不太好。”
“不算宮宴,但也不能像上次那樣打扮,畢竟是要進宮,而且有可能見皇後娘娘,所以還是得好好裝扮一下,到時候我來給你梳妝,我手藝可好了。”柳安然嫣然一笑,沖她晃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