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好像碎成糍粑了，再也不吃糍粑了，原來糯米這麼疼。

柳玉婉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跳出三界之外了，腦子昏昏沉沉的，什麼也想不上來，甚至連呼救的聲音都沒有。

等等，呼救，柳玉婉從混沌的腦子中捕捉到一絲清明，她猛地睜開眼，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這是生理性眼淚，現在疼的厲害，她也控制不住。

她不敢挪動身子，怕這鋒利的箭頭再在她這小身闆裡移位，那就慘了，她忍着疼痛深吸一口氣，随後用盡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喊出一聲“救命”

林中不少鳥類受到這聲的驚吓，嘩啦啦的拍着翅膀飛向天空，枝頭顫動，帶着樹葉也跟着搖晃，不知是意識模糊了還是心大，柳玉婉隻覺得面前的幾棵大樹都在向她招手，她垂眸看了眼肩上的傷，認命的倒在地上，暗暗咬牙，早知道穿白色的了，這紅色騎裝竟是流了這麼多血都看得不甚清楚，别被當成野味，再射一箭，那她就真真沒命了。

眼前的事物越來越模糊，像是蒙上一層霧，她蓦地想起北京的霧霾，也不知現在好些沒有，上班路上碰上這大霧，定會遲到，一遲到這個月的全勤獎就沒了，想想到手的300塊沒了，柳玉婉又強撐起精神。

“柳玉婉！”

她耳邊略過一聲怒斥，好像是那清淩淩的泉水聲，應該是有救了，閉上眼的前一刻，她感受到一雙溫暖的大手環上她的腰肢和後腦。

真暖和。

“柳玉婉！柳玉婉！”祁璟珏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企圖把她喊醒，懷中的人被羽箭貫穿右肩，不知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身上的紅色騎裝被血迹洇的發黑，地上也都是鮮紅的，活像是流幹了血液，此時竟是連呼吸都微弱了，身體像是深冬的寒冰，冷的紮手，算命道士曾說過他陽氣重，八字硬，多年來身體康健，即使在去歲最冷的時節，他的身子也是暖的，可現在好像被這妮子冷進了骨髓，身子不由自主的打顫。

柳玉婉的身子擋住了不少沖擊力，箭頭釘在地上的部分并不多，稍稍用力便能拔出來，小白受了驚吓，已經不知跑到何處，祁璟珏小心的避開她的傷處，單手環着她上馬。

身下的馬兒得了令，飛奔而去，祁璟珏單手扣住女孩的腰，想将她往上提一提，即便跑的再平穩，對于受傷的人來說，也是緻命的颠簸，他手下一緊，一層層白色的綢緞順着身體的曲線掉落下來，他飛快的看了一眼，沒在意，隻感覺手下空蕩蕩的，細瘦的根本抓不住，懷中女孩失去了支撐的力道，順着他的胸膛往下滑。

眼看着橫亘在肩上的箭就要砸在祁璟珏的肩上，他下肢用力，夾緊馬腹，松開拉着缰繩的手，雙手環抱，穩住她下滑的身子，前胸倏地挨上兩團綿軟，他沒在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再次駕馬飛奔回營帳。

四品以上高官家的公子小姐是有自己的營帳的，若是關系好，品街低的也能被邀進其他營帳，像柳玉婉這樣的小官之女，且沒什麼關系好的，自是隻能找個陰涼地待着。

此時正是正午，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回來用午膳了，外面倒是沒幾個人，榮安立在營帳外，見公子抱着個身中羽箭，奄奄一息的女子回來，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待走進一看，柳家小姐的慘樣，心下大驚。

周二小姐設的陷阱不至于如此狠厲啊，他接到的消息，周若嫤隻是在密林中房裡幾個捕獸夾，而且放的地方周圍沒有任何尖利物品，都是軟草，最差不過是摔傷，不至于嚴重到如此地步。

難道……

他目光一凜，看向自家公子。

“拿上我的腰牌，去姑母營帳借太醫。”

皇後娘娘聽說自家侄子和柳家小姐都要來射禦考核，往年沒這個興緻，今年卻吵着要來，也不管天氣一熱，就犯苦夏的毛病，硬帶着太醫也要來，正巧聖上也難得有空閑，帶上兩個禦醫也跟來了。

祁璟珏僵硬的挪動着身子，将柳玉婉側放在拔步床上，思索一瞬，抽出她上次落在茶樓的粉色帕子，洇濕了水，拂掉她額上的汗珠，女孩眉頭緊皺着，唇上的爛番茄色口脂早就被她吃的一幹二淨，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幹裂的唇角竟是連一絲血珠都溢不出來。

柳玉婉睜不開眼，眼皮重的像是壓了千斤的啞鈴，人也被扔到冷庫裡，她仿若又感受到上輩子透析換血的冷，隻近在咫尺的地方，有方暖爐，源源不斷的發着熱，她下意識的往前靠，想靠近那熱源。

祁璟珏看她挪蹭着，馬上就要掉下來，急忙鉗制住她的動作，隻見女孩眉頭皺的更緊，兩片唇瓣一張一合，喃喃出聲：“冷，冷。”

“冷？”祁璟珏環顧四周，這盛夏的天，哪裡會拿禦寒的被褥，他随手扯了一件幹淨的外衫披在她身上，還未等放下手，就被女孩冰涼的小手抓住，放在臉側，用微弱的氣聲告訴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