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兒瘋狂點頭,“當然!他說過,如果我瘦下來,他就再也不去勾欄了,整日守着我!隻要他不去勾欄,我為着他,不吃不喝也會瘦下來的。現在他不在,我做不到啊!我一難過就餓,不吃我就頭暈,我真的做不到嗚嗚嗚……”
餘嬌妍幾次想說那個臭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你離了他會死嗎?話到嘴邊了又死死咬住。一個女子,忍受别人的指指點點,到酒樓洗碗努力賺錢,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個男人一轉身,拿她的錢去勾欄找其他女人。這個女人還要忍受他的暴力相向,希望他回心轉意愛自己,這幾乎是偏執了。
餘嬌妍心裡一陣難受,她望着眼前哭得傷心欲絕的金鈴兒,腦海中不斷思索該如何勸她。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臨走前何睿吩咐的話,那些話仿佛一道冰冷的現實之光,瞬間讓她清醒過來。她看着金鈴兒,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一心困在對劉屠的執念裡,用力拉都不肯出來,終究是勸了也沒有用。如果自己執意希望這個女子回頭,自己和這個希望男人回頭的女子,又有什麼兩樣呢?
雖然道理她都明白,但回到衙門的時候,她的表情多少還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何睿正在看其他案件的卷宗,見她來了,示意她坐,“沒事,慢慢就習慣了。他們家的事來報案,不是一次兩次了。”
餘嬌妍做不到不往心裡去,“這樣拖着,以後不會出事嗎?”
何睿的視線離開卷宗望着她,“所以,你是打算要做菩薩嗎?”
餘嬌妍愣住了。
“馬上就會有人來報類似的案子,或者哪裡有人死了,哪裡有貴重物品被盜。你要是有空,幫忙翻翻這些懸而未決死不瞑目的。”
餘嬌妍艱難地動了動嘴唇,“但是,明明知道他們會出事……”
“那你讓他們和離啊!”何睿重重放下卷宗,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别說女的不想和離,男的也不想。劉屠還指望金鈴兒養着自己呢!”
“道理我都懂!”餘嬌妍情緒激動,聲音不自覺拔高,眼眶也微微泛紅,“我也沒貿然去勸她,可眼睜睜看着她往死胡同裡鑽,我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
何睿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裡多了幾分疲憊與無奈,“那你打算怎麼做?難不成天天守在人家門口,聽他們家裡的動靜?”
餘嬌妍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厲害,她的聲音不自覺弱了下去,帶着一絲期許又有些無力地問道:“難道真的毫無辦法了?之前就沒有類似的案子能給我們些參考嗎?”
何睿看到眼前這個才上了兩天班就沒精打采的女子,覺得自己需要再耐心些,體諒一下對方,畢竟女性心思比較細膩。再加上剛剛接觸這一行,不适應也屬正常。他怎麼能要求她和自己一樣,每日在命案裡泡着,早就波瀾不驚,夫妻不和這種事,對自己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何睿想了想措辭,終于要斟酌着開口,突然,桌子對面的餘嬌妍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用力拍了拍臉,“沒事了,我緩過來了。下一個案子是什麼?”
何睿難得準備的長篇大論頓時沒有了用武之地,有種骨鲠在喉的難受勁。
下一個案子,是個跨地區的懸案。有個附近州縣有名的大盜,最近到了樊城。
由于這大盜身手極好,鮮少有人看清他模樣。每次他偷完,都會在牆上畫一個貓頭,大家就給他取了個代号,叫狸奴盜。
“這綽号起得……不太好聽,但一聽就知道咋回事。”餘嬌妍邊吐槽邊看卷宗,“哇!他這也得手太多次了吧?才到我們樊城?”
“是,昨晚是樊城第一次遇到他。”何睿回答道。
“怎麼肯定是他呢?單憑畫了個貓腦袋?不會有其他大盜模仿嗎?哦這裡有圖紙。”
餘嬌妍手中拿着十幾張畫着貓頭的圖紙,圖紙上除了貓頭,還詳細地記載着出現的次數和地點。
“這……這些貓……确實一模一樣。但是……這些圖案,是否有外傳過呢?”
何睿緩緩搖了搖頭,“沒有,這份卷宗極為機密,隻有相關州縣衙門裡的警捕才有機會看到。”
餘嬌妍秀眉輕蹙,“既然如此,這個狸奴盜身手如此高強,有沒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衙門,偷看了卷宗呢?”
何睿答道,“衙門的卷宗存放在專門的庫房,由專人看管,戒備森嚴。不過,這狸奴盜手段高明,确實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餘嬌妍又抛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語氣中帶着幾分謹慎,“那……有沒有可能是衙門内部的人監守自盜呢?畢竟,能接觸到卷宗的,除了咱們這些警捕,再無他人。”
何睿聽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後緩緩開口,“這種可能性确實存在,隻是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不能妄下定論。”
餘嬌妍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又問道,“那有沒有可能他此後不再犯案了?若是這樣,我們豈不是無從查起?”
何睿微微颔首,“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罪犯的心思難以捉摸,我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餘嬌妍快速翻完卷宗,神色有些凝重,“難道就沒有任何其他線索了嗎?他都作案十幾次了,可除了牆上留下的那個貓腦袋,竟一點蛛絲馬迹都沒留下。”
何睿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目前來看,确實沒有太多其他線索,這也是這個案子最為棘手的地方。”
餘嬌妍快速浏覽完手中的卷宗,眉頭緊鎖,“也沒辦法進行蹲守對嗎?畢竟,我們根本不知道他下次會在何處作案。”
何睿肯定地答複:“沒錯,盲目蹲守不僅耗費人力物力,還未必能有成效。”
餘嬌妍放下了卷宗,“所以這個案子根本沒法破不是嗎?今天早上衙門裡的同僚已經去現場勘察過了,現場比你的卧室還幹淨,如果要破案,我們隻能再去看一次,雖然我不覺得我們還能有其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