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白禦卿也隻是若有似無嘲諷他,把他當狗逗,少年罪奴一如既往謙卑又溫馴,低着頭一言不發。
怕是心裡恨極了他。
[新的任務頒布,卑鄙惡劣的你看着龍傲天這幾天在狗窩裡極盡屈辱的狼狽模樣——他在寒風吹徹的狗窩裡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你語言侮辱,你覺得他受夠了教訓,決定開恩把他扔去柴房睡。]
白禦卿頓了頓,他微微挑眉看了看門口的“狗窩”,對旁邊的墨玉道,“你去将柴房收拾出來,讓他滾去柴房睡。”
“是,公子。”謙卑的侍衛應道,可他又頓了頓,剛要準備行動的嬌停住,随後略微猶豫道。
“柴房的話……收拾什麼?”
柴房不就是堆柴的嗎?讓這個罪奴直接滾進去不好嗎?收拾什麼?
對哦。
白禦卿微微垂眸思索着,纖長鴉羽一般的睫毛略微顫抖,随後扇柄輕輕敲在了侍衛的額頭上,輕笑一聲道,“收拾幹淨點,安條地龍。”
他嬌生慣養慣了,受不得凍,若是為了任務去了陸煜行的柴房,受了一身凍,又惹了一身髒,弄髒了他的狐裘該如何?
地龍保暖,弄幹淨點,也不至于髒了他的衣服。
墨玉微微怔然。
他抿着唇轉身去辦,在路過陸煜行的時候還不爽地冷嗤一聲。
……陸煜行看着墨玉離去的背影,又轉眼對上白禦卿飽含着嘲諷和倨傲的眸子。
“看什麼看?小爺寬宏大量,狗窩睡夠了滾去柴房睡,你這條狗怕是要高興地感激涕零了吧。”
陸煜行微微垂眸,遮住漆黑眸中深邃的情緒,抿唇片刻,嗓音無波無瀾,“多謝公子。”
“哼。”白禦卿冷哼一聲,随後慢條斯理坐在椅子上,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撐着側臉。
陸煜行這幾天除了看妹妹,其餘的時間便是陪在他身邊被他用這種冷言冷語的小打小鬧侮辱着。
經過這幾天的磨砺,白禦卿已經能夠不動聲色地用那張淡漠俊美的臉說出尖酸刻薄的話了。
……這麼刻薄的活着,好像還挺爽的。
他性子素來平和寡淡,懶散倨傲又不喜人多,以緻于在宋三和他的狐朋狗友那裡得了個“裝貨”的名頭。
就在他漫不經心思索之際,系統的嗓音再次響起。
[新的任務頒布,賞賜了龍傲天睡柴房的你又不滿他當了表子還要立牌坊的臉了,決定讓他為你泡茶敬茶,而你則需要在他奉茶的時候用各種理由侮辱他,将茶水潑到他身上,直到你滿意為止,随後喝下他敬的最後一杯茶。]
白禦卿有些微微蹙眉。
好惡毒……
好想試試。
他輕咳一聲,看向靜靜立在一邊的陸煜行,微微颔首,淡嫣色的薄唇輕啟,如玉的手依舊撐着頭,墨發襯着如玉的臉和狐裘,懶散半阖眸子。
“去,給小爺泡壺茶。”
陸煜行點了點頭,随後離去。
屋裡靜悄悄又暖烘烘的,窗外的風吹着門,發出輕輕的碰撞聲,宛若在催眠般昏昏欲睡。
可他去得倒也是久,白禦卿撐着腦袋,百無聊賴之下還有些睡意朦胧。
“公子,公子……?”
白禦卿朦胧睜開眸子,對上陸煜行的視線。
他眸尾還有一絲小憩醒後的紅暈,微微蹙眉于他的吵醒,嗓音幾分啞然,揮了揮手,“給小爺倒茶。”
陸煜行點頭,不知為何,他避開了白禦卿的視線,故意瞥過眸沒去看他。
座上的公子揉了揉眸子,也看清了陸煜行故意不看他的動作,“啧”了一聲,又嗤笑,嗓音低啞道,“怎麼?看不上本公子,小爺醜啊?”
雖說“人品”堪憂,但他的皮相确實卓絕。
俊美如玉的臉,漂亮的眸子不彎着時是倨傲疏離的冷。
許是多年的體弱多病,膚色冷白到像是融入雪裡一般,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懶散撐着腦袋,睡眼蒙眬之下是一種孤高蒼寂的惑意。
“……公子天人之姿。”
陸煜行像是被灼燙一般略過視線,随後穩了穩嗓音,他垂眸為白禦卿斟了一杯茶,半跪着為他遞上。
“公子請喝。”
不如說龍傲天不愧為龍傲天,心性不似凡人,除了第一天的時候警惕又顫抖幾分,這幾天他如何侮辱都是淡然的冷與溫馴,時不時還應和他的話語。
讓白禦卿有時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白禦卿看了一眼謙卑垂頭的罪奴,接過了他手裡的茶水,随後猛然“嘶——”了一聲,将茶水打翻在他身上。
“你這蠢奴才,泡茶都不會泡!燙了小爺的手!”
他如玉的指尖染上了一絲薄紅,眸中也帶了倨傲的惱怒。
“唔……”
陸煜行被茶水潑了一身,溫熱的茶水潑在他的黑衣上,一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襟,溫熱又透着涼意,他隻悶哼一聲。
又怔然看着白禦卿似是燙紅的手,似是想觸碰查看,随後一瞬間蜷縮了一下自己布滿繭子和凍瘡的指尖,沒有絲毫動作,隻嗓音嘶啞低沉,問他。
“公子……可無事?”
“别問有的沒的了。”白禦卿不耐煩蹙着眉,“愣着幹嘛,再倒一杯涼的。”
陸煜行晦暗深沉的眸子又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他的手,胸口濕潤的茶水濕淋淋的,很快便涼了下來,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謙卑地為他倒了第二杯茶。
這次倒是沒急匆匆奉上來,反而低頭輕輕吹了吹,凝眸看了那冒着些許水汽的茶水許久,才在白禦卿不耐煩的催促下遞上去。
白禦卿接過來用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随後蹙起眉尖,猛然将茶水潑到他臉上。
“太涼了,重來。”
茶水被毫不留情潑到陸煜行的臉上,打濕了他的發絲與碎發,濕淋淋的發絲黏在額角,他的唇抿了一瞬,脊背挺直緊繃,手背繃起青筋,似是染上了幾分情緒。
這下誰也知道,他這是故意找茬了。
偏偏陸煜行不惱怒,隻深吸一口氣,嗓音依舊無波無瀾,開口,“……好,公子。”
陸煜行又一次遞上茶。
這一次以“太燙了”的理由,又被潑了一臉茶水。
“太涼了,這都第幾次了,你這麼笨嗎?”
“燙死了,你是想燙死小爺是嗎?”
“蠢笨!倒得太滿了都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