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身為審判機的掌管者,從外面帶進來一個人的意識簡直輕松。
眼下程見己坐在那,臉上依舊是大片的空白。
真是奇怪,明明現在是他時乖運拙,被自己困在這個小地方,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了令人生厭。
“知道嗎,你這樣子真是讓人看了不舒服。”魔術師掐住兔子脖子,“明明是人類,依靠科學技術才成為怪物異形,卻在這裡發号施令,讓所有真正的副本怪物聽你的,可笑。”
程見己看他:“你沒有被抽離記憶。”
魔術師打了個響指,兔子化成一堆羽毛輕飄飄落下,毫不避諱:“是啊,我逃過了一劫。”
在審判機研究之初,每個怪物都是研究所的人逐步設置數據,并反複設置情景進行實驗,直到确認怪物擁有“判斷”的能力才會保留。
研究員認為給副本怪物注入太多的情感會導緻對外來者審核結果不準确。
而對研究所的記憶會讓怪物對自己身份産生質疑,因此将怪物在研究所的記憶更改為在社區的記憶,同時在檢測到怪物進入副本時大幅度降低怪物情感數值。
而回到無限流社區則将數值恢複,來緩解怪物疲憊。
于是怪物在外來者嘴裡都是冷漠血|腥暴力,但在社區則是另一種模樣。一方面是常年進行副本工作習慣釋然,另一種就是情感值低。
而怪物安撫物,其實就是讓怪物在情緒失控時,讓怪物短暫提升情感值。
相當于給一個感受不到情感的殺人狂魔打了一針能感受到愛和溫暖的藥劑,起到短暫安撫的作用。
副本怪物偶爾也能在外來者嘴裡聽見審判機,但大多不在意,就當和自己沒關系,但現在魔術師清楚說出有關審判機程序,明顯是當時消除記憶出了差錯。
當時審判機前期剛投入使用,還有很多漏洞,魔術師應當就是在那個時候鑽了空子。
魔術師擡起手指對着商允比劃兩下:“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程見己:“怎麼說。”
魔術師起身在周圍慢慢走:“審判機的存在就是為了判斷罪人是否有資格登上諾亞方舟,去到新的星球生活。”
他手指劃過屏幕:“可是所有罪人都被判斷完畢,審判機完成任務,你們又會怎麼處置審判機?”
程見己沒說話,手搭在膝蓋上微微動了幾下。
不用說也能知道,審判機已經完成了它的任務,結果就是停用或者是被銷毀。
魔術師也不用他回答,繼續問:“那這些怪物怎麼辦?”
怪物和審判機是一體的,相當于怪物也會被扔在這個星球。
“你們創造了我們,利用過後又想抛棄,”魔術師轉身看他,“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們人類不是天天把平等,愛,這些美好的詞彙挂在嘴邊嗎,怎麼到我們身上就不作數了?因為我們不是人類?可是怪物的意識是你們創造出來的,行為也是你們輸入到我們身上的,”
“除了沒有人類的身體之外,我們就是人類。”
魔術師嘴邊緩緩勾起笑容:“隻要有人類的身體,我就是人類。”
程見己平靜看他:“所以你和薩麥爾合作。”
“沒錯,”魔術師指尖飛出撲克牌,“那群被剝奪記憶的小傻蛋們隻知道等死,我可不會。”
程見己姿勢不變,雙手搭在膝蓋上:“你知道什麼是愉悅嗎。”
魔術師頓住:“你什麼意思。”
“怪物的情感來源都是程序設定,假設你現在感到愉悅也是程序做出的反應,但真正的愉悅是在人的心理和生理上相結合得來的。”
“即便你霸占了人的身體,你也不會知道什麼是心理上的愉悅。換句話說,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愉悅,隻是程序讓你愉悅。”
魔術師嘴角垮下來:“但是我知道我現在是高興的。”他拍拍手,屏幕上的動畫瞬間快了十倍不止,快到裡面的人物都出現了殘影。
“你說得對,就這麼看下去太無聊了,我們加快了看。”
他轉身坐在沙發上,明顯是不想再搭理他。
程見己靠在沙發上,腦海裡再次鍊接人臉,隻不過試了幾次,人臉那邊依舊什麼消息都沒有。
屏幕上畫面逐漸慢下來,最後定格在商允十八歲。
“哎呦我看看,帕頓可真是個大人了啊,這麼高了。”格林小姐站在商允身邊,“魔術也表演的越來越好。”
“那是,隻要帕頓表演魔術,票都會被搶光,”安娜打了個哈欠,努嘴讓他們看:“你們快看,溫蒂大嬸又在帶着她的小兒子說話呢。”
雖然團裡的人叫她溫蒂大嬸,但溫蒂其實并不老,隻是多嘴還愛告狀的戲稱而已。
前年溫蒂大嬸懷孕生下一個小男孩,産後沒有養好,便不再表演,專心帶孩子,沒事就帶着小孩到處轉悠。
格林小姐:“那小子昨天去我家,把我兩套衣服撕壞了,溫蒂大嬸說他是無心的,讓我原諒他。”
安娜撇嘴:“他每次來我這都找我要零食,我自己都吃不夠呢。”
兩人說着話,納斯大叔勾住商允肩膀:“明天還有場你的演出。”
商允身姿修長,頭發在身後紮成小辮子,眉目間稍顯稚嫩被擋在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後,讓人琢磨不清。
商允:“嗯,最後一個上場。”
納斯大叔看從房間裡走出來的金:“真奇怪,金老實了幾年,怎麼最近又開始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