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汀把空氣中的血液引回商允身體中,懷疑道:“你真的進入瀕死狀态了?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
他一直站在床邊,也沒看見什麼瀕死啊,就是他看商允要堅持不住了,趕緊把血還給他。
疼痛感再起,随之而來的是充盈感,商允懶懶點頭:“對,很有效,謝謝你。”
帕斯汀看他像是看神經病,但礙于商允給他錢花,禮貌的沒表現出來。
兩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這麼折騰一下,天正好亮了,帕斯汀的肚子像是訂了鬧鐘,準時“咕咕”兩聲。
“你怎麼餓得這麼快,”就是平時沒注意的商允也有些驚奇。
他剛開始以為是帕斯汀被困得久了,什麼都想嘗一嘗,可是沒想到他是真餓。
帕斯汀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我比較強壯,當然需要比别人吃得更多,尤其是我剛使用巫術了啊,這也很浪費力氣的。”
“我要一直幫你盯着血液,生怕不小心它就流空了,你就死掉了。”
商允本懷疑地看他細胳膊細腿,聽見最後的話立刻起身:“走,去吃早飯,想吃什麼。”
帕斯汀仔細想過:“我想吃餅,各種各樣的餅。”
商允:“你這麼愛吃餅啊?”
帕斯汀點頭:“我家鄉那邊喜歡做餅吃,果餅,肉餅,花餅……”
兩人邊閑聊邊下樓,正好看見安娜和小七從外面回來。
“早上好,”安娜摘下帽子,“起得這麼早啊。”
帕斯汀點頭:“去吃飯。”
小七笑笑:“我們也一起吧,”
安娜跟着他坐下:“我們剛去報名了。”
因為報名時間不确定,他們隻能每天都去看一眼,怕名額被人搶走。
她高興地笑:“特别巧,我們剛到就能報名了,咱們雜技團是第一個報名的。”
商允很給面子地鼓掌:“他一定是怕安娜小姐等時間長了才這麼快就開始報名的。”
安娜笑得眼睛彎彎:“我看你離開這麼久,就學了油嘴滑舌。”
商允否認。
四人說說笑笑,帕斯汀想起那個愛喝酒的納斯大叔:“大叔怎麼沒下來?”
“他年紀大了,得多休息會,”小七說。
商允第四次用巫術往樓上看去,看見納斯大叔躺在床上睡覺,被子隻蓋了一半。
“好吧。”
“我聽報名處的人說,演出時間定在五天後,花車遊行之後就會開始表演,”提起這個,安娜臉上浮起淡淡的愁,“這次是所有團在一大片空地上表演,甚至表演的帳篷都要租。”
其餘表演用得道具和裝飾都需要選手自己準備,可這對于貧窮到甚至拿不出船票的帕頓雜技團來說,簡直太困難。
安娜和商允說:“這件事你千萬不要拿一分錢,即便最後連帳篷都沒有,你也不要掏錢。”
她和小七商量過,決不能讓金從帕頓這裡拿到錢,否則按照金的性子,肯定會得寸進尺,希望撬出更多的錢。
商允知道她們的擔心:“我知道的。”
安娜這才松了口氣,繼續和小七商量該怎麼辦。
“如果湊一湊,可能還差不多?”小七看她,“這畢竟是很重要的一場表演,大家應該會全力以赴。”
“不,小七,你想的太簡單了,”安娜撐着桌子,“大家都不知道這次表演能不能成功,自然不會把自己所有的錢用來投資沒有保證的東西。”
“如果百花節延遲了說不定還有可能,我們能回波迪海旁邊的城市表演幾場賺點錢。”安娜搖頭,“這是不可能的。”
曼斯納為了保證表演的公平公正,不會提前公布報名時間,都是根據花車遊行時間來判斷,自行去報名處等待報名。
即便花車沒出故障,他們也要一直在曼斯納等待報名,沒時間回去表演。
“也不知道金湊夠船票了沒有,”安娜歎氣,“沒錢啊。”
“應該差不多了,”小七讓她别太擔心,“團長昨天給我來信,說他們上船了,明天就能來和咱們會和。”
安娜這才點頭:“這些事都是金應該想的,也不管我的事。”
她擡頭看樓上:“納斯大叔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晚,我去看看……”
等她離開,小七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沉默地垂下頭。
雖然他安慰安娜不要太擔心,但他心裡也沒底。
帕斯汀看他的樣子,拍拍商允肩膀:“要不然,你再用巫術讓花車延遲幾天開?”
商允看了他一眼。
帕斯汀果斷低頭往嘴裡塞餅。
過了幾分鐘,安娜扶着納斯大叔下樓,嘴裡嘟囔着什麼:“都說了讓你少喝點酒,哪天睡着了就起不來了。”
納斯大叔差點一腳踩空樓梯:“我沒事,就是多睡了會,誰還沒有賴床的時候。”
安娜扶着他從桌子旁邊坐下,把燕麥粥放在他面前:“吃。”
納斯大叔嘿了聲,看着所有人都看自己,撇撇嘴沒有繼續說話,捧起粥碗吃飯。
安娜看他蓬起的胡子上都沾上點粥,自己卻沒注意,有些不忍心地拿紙擦掉。
茂盛的胡子曾經是這位帕頓雜技團主持人的标志,每次表演開始前,納斯大叔都會把胡子紮起來,綁上蝴蝶結。
而現在這胡子已經變得花白而亂糟糟,看得出好長時間沒有打理過。
商允把手邊的盤子遞過去:“吃完出去走走吧,看看别的雜技團都準備的怎麼樣了。”
這是很多雜技團聚在一起表演的默認規定,大家都會在表演之前确定對方和自己的表演節目沒有沖突。
要是相同了,就要協商下是誰演出。
這樣能避免搶觀衆的情況出現,也是測試一個雜技團功底是否深厚,能不能沒了一個節目之後馬上擡上來另外一個。
安娜同意,“得提前看好了,避免節目重複。”
納斯大叔擺手:“你們去看吧,我要去旁邊的酒館待着。”
安娜眉毛豎起:“你又喝?”
小七臉上也是不贊同的神情。
納斯大叔嘿嘿笑:“總不能人家和我的主持詞一樣吧。”
安娜勸了幾次看他非要去,隻好翻了個白眼:“随便你,等喝醉了可别指望我去接你。”
納斯大叔笑笑沒說話。
吃完飯安娜把雜技團準備表演的節目單遞給商允,她和小七去西面,商允帶着帕斯汀往南走,納斯大叔去旅館隔壁的酒館。
沒一會,帕斯汀手上就拿了不少吃的:“咱們去哪看?偷他們的表演單?”
商允把糖球塞進他嘴裡:“當然是去他們訓練場地,你不要說得像是小偷小摸。”
旁邊就是第一家旅館,商允帶着帕斯汀進去,面不改色直沖後院。
這兩天外地人多,還都是來比賽的雜技團,人多也雜,就這麼一路到後院,也沒人攔他們。
在這家旅館住着的是異域的雜技團,表演風格和帕頓雜技團不一樣,更加大膽豪放。
院子裡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他們兩個,隻不過無人在意。
商允看了眼,果斷轉身離開。
帕斯汀才看見站在男人肩膀上的蛇跳舞,身體早被商允拉走。
“你怎麼看得這麼就快,我還沒有看清。”
“風格不一樣,節目就會不一樣。”
再看下去不禮貌,有抄襲的嫌疑。
帕斯汀小雞啄米似得點頭,兩人又準備去下一家。
就這麼看了三四家,隻有一家有兩個節目雷同。
商允記下名字,等金來了再協商。
等看完南邊最後一家旅館,商允也有些心裡沒底。
這麼看下來,帕頓雜技團表演的節目簡直是小兒科,或者說,正是因為太簡單了,才沒有和别的雜技團撞上。
聽安娜說,這些年雜技團也沒有好好訓練,實際表演與預想可能還要大打折扣,赢得比賽的勝率更小了。
雖然他會上場表演魔術,但也沒自信到能保證魔術一定會壓過這些經驗豐富的雜技團。
兩人慢慢走到東面的集市,帕斯汀立刻往攤上跑:“老闆,三個鴨腿。”
商允付完錢,還在想雜技團的事。
帕斯汀拿了鴨腿要分給他,手卻停在半空,看着遠處拐進巷子口的身影疑惑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怎麼好像看見納斯大叔了?”
商允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看見一閃而過的灰色衣服。
他立刻用留在酒館的巫術掃了圈,沒看見納斯大叔。
“就是他,跟上。”
納斯大叔在巷子裡繞來繞去,偶爾還回頭看,像是在防備什麼人。
帕斯汀從沒跟蹤過人,興奮地貼着牆壁,看商允迅速探頭又收回,驚訝:“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熟練?”
商允等納斯大叔轉身迅速跟上去,聽見他的話動作不停:“我也是第一次跟。”
帕斯汀不解:“好吧,你看起來像是間諜,就是天天追在人身後的那種。”
商允的注意力都在納斯大叔,分不開心回答,隻能讓他趕緊跟上。
遠處,納斯大叔左轉右轉,最後轉進鬧市,沒走幾步,進了醫院。
帕斯汀瞪大眼睛立刻看商允表情,後者抿着嘴,邁步跟上去。
“來醫院不一定是生病啊,也有可能是看望别人,”帕斯汀安慰道,“納斯大叔看來很健康。”
商允沒說話,看着納斯大叔和護士說話,最後坐在長椅上輸液。
醫院來往的人不算少,病人身邊都有人陪伴和輕聲細語的安慰。隻有他孤零零是一個人。
納斯大叔好像已經習慣,下巴埋進衣領裡,眯着眼睛開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