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大嬸嘴裡塞滿牛肉,咽下去後不滿說:“這是團長好心讓我們吃頓飽飯,你都不知道我們在船上過得多慘……”
安娜被氣笑了:“行,你們吃,你們好好吃。”
她說完轉身上樓。
商允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剛轉身就被金叫住:“等下。”
他笑眯眯說:“這麼長時間不見,不來喝一杯嗎,帕頓魔術師?”
商允本想直接上樓,但想到後面還要一起表演,和團員弄得太僵不方便,幾秒後又轉過身走到金身邊坐下。
金滿意看着他,給他倒了杯酒:“之前是未成年,現在可不是了。”
商允沒動:“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我回來不是來和你搶東西的。”
金仰頭把酒喝光,看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當然知道,現在雜技團這麼破,我也不想要。”
他這話說得直白,不少團員臉色都有些差。
大部分的人都是老老帕頓挑選回來的,都三十多歲了,已經不适合雜技這工作,這幾年他們疏于練習,甚至演砸過幾場表演,導緻雜技團名聲越來越差,也招不到新人。
商允掃了他們一眼:“到年紀完全可以離開去找新的工作。”
金不屑道:“這群人都長在雜技團,會什麼别的工作呢?”
他挑眉看商允面前的酒杯:“怎麼,還不喝?”
商允看他一眼,把酒端起來喝了。
“别這麼看着我,我是有意想和你緩和關系,”金又給他倒了一杯,“我也知道,這次表演要是沒有你,我們不可能赢。”
他頓了下,“但這場表演真的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商允轉頭看他,金已經有些醉了,伸手舉着酒杯:“來!我們敬帕頓一杯!”
底下人紛紛舉起杯子:“謝謝帕頓!”
“真是謝謝你了。”
商允舉起杯子:“算不上幫,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就會赢。”
長着小胡子的男人端着酒杯上前:“雜技團這情況都知道,隻要盡力别丢臉就行。”
他一飲而盡:“從小就看你有出息,現在真成了大魔術師了。”
他喝完小心翼翼看商允,看他喝完才長呼一口氣,轉身回到位置上。
其餘人看了,也跟着來敬酒,團裡很多人和商允的關系不好也不差,在商允最貧困的時候,都不會光明正大幫助他,都是在暗地裡送點東西。
現在看着他,臉上都閃過不自然。
他們也聽小七說了,旅館的錢是帕頓幫他們付的,還會和他們一起參加比賽。
現在雜技團變得亂七八糟,帕頓竟然還願意回來。
商允沒辦法,接連喝了幾杯,餘光瞟見金坐在位置上,也在喝酒。
他探過酒,裡面沒東西,面前的人不停,商允又喝了幾杯,腦袋開始發昏。
他酒量不好,現在還是用巫術化過酒的狀态。
到了後半夜,大家才東倒西歪地散去,商允才扶着桌子站起來,他表情看不出異樣,但衣領下的皮膚已經彌漫大片紅色。
帕斯汀從外面玩了一天,回來就看見商允站在桌子邊半天都不動。
他看着桌上東倒西歪的酒瓶,知道這是喝多了。
“這是和誰一起喝酒了,”帕斯汀把手上拿着的肉串吃完,扶着商允準備上樓。
商允看他,抿着嘴不說話。
等在剛走三個樓梯,正好安娜從樓上下來,看見商允震驚道:“怎麼喝了這麼多?”
帕斯汀:“不知道,回來就看見他在那站着。”
安娜上前和他一起扶着:“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多喝了點。”
納斯大叔生病是誰都沒想到的,現在也是借着酒意把壓着的情緒抒發出來。
好在商允喝多了也不鬧事,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隻是偶爾會頓在原地發呆。
帕斯汀把人塞到床上囫囵卷上被子,安娜順便打濕毛巾想給他擦臉,就看他又坐起來了。
“怎麼了?”
商允從被子裡鑽出來,頭發亂蓬蓬:“我得去趟醫院,納斯大叔還在醫院。”
安娜又把人塞回去:“睡覺!小七和柏理在醫院,你還擔心兩人都照顧不好納斯大叔?”
商允這才哦了聲,慢慢閉上眼睛。
“阿嚏——”
柏理揉揉鼻子,把地上的褥子鋪好:“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納斯大叔盤腿坐在病床上,毫不客氣地嘲笑道:“你不會是感冒了吧,可别傳染給我。”
柏理翻了個白眼,小七從外面回來,身後跟着護士:“還剩最後一瓶藥水。”
納斯大叔伸出手,護士熟練消毒紮針:“這瓶時間很久,睡覺的時候注意不要壓到。”
等紮完,小七跟着護士去找醫生問情況,柏理坐在床邊守了會,眼睛已經有點睜不開了。
這兩天他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又折騰了一天,困得不行,他堅持一會,從桌邊摸起水果啃了一口,想清醒點。
結果嚼了兩下,反而更困了。
“行了,撐不住就睡吧,我也睡覺了。”納斯大叔往旁邊讓了點地方,方便他睡得更舒服。
病房裡隻有呼吸聲,柏理很快睡過去,半夢半醒之間看了眼,納斯大叔也睡着了,他把輸液管小心拿出來放到邊上,這才安心睡過去。
隻不過在閉上眼的最後刹那,他看見有個穿白衣服的人停在病床邊上伸手去碰藥瓶。
他想應該是小七哥找來的醫生,來看看納斯大叔的狀态怎麼樣。
困意來襲,眼皮重重落下。
第二天早上,柏理睜開眼,眼前是白色天花闆,身下柔軟的觸感讓他下意識翻身還想睡。
“柏理?柏理醒了!”
他睜開眼,看見小七正滿臉焦急地看他。
“怎麼了,”他坐起身,這才看清自己在病床上,旁邊的床上就是納斯大叔,“納斯大叔怎麼了?”
商允坐在納斯大叔床邊,看他一夜灰敗的臉:“病情加重了。”
小七說:“你昨晚暈過去了,我以為你睡着了,結果叫了你半天都沒反應。”
最後他感覺不對,便叫來護士,結果護士說是過敏暈過去了。
“我過敏?”柏理腦袋還有點昏沉,“我沒什麼過敏的啊,哦對了,我芒果過敏。”
他看向旁邊桌上啃了一半的芒果,昨晚他迷迷糊糊好像啃了一口。
柏理咽了口唾沫:“對不起,我……”
安娜搖頭:“沒事,你也是太累了。”她擔心地看納斯大叔:“明明昨晚還好好的,怎麼今天突然就這樣了?”
柏理抿嘴看納斯大叔,這才注意到窗邊站着個陌生人。
“我是帕斯汀·頓,”帕斯汀主動自我介紹,“我認識你,你是那個話很多的馴獸師。”
柏理尴尬地摸摸鼻子,很快顧不上他——納斯大叔醒了。
僅僅過了一晚上,納斯大叔的嘴唇幹裂,臉頰凹陷,身體到處顯露着死亡即将到來的痕迹。
“感覺怎麼樣?”商允把被子輕輕往下拉,放輕聲音,“安娜去叫醫生了,隻要再吃點藥……”
納斯大叔搖搖頭,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沒事……”
“怎麼能沒事呢,”柏理趴在他床頭,“是不是昨晚我睡着了,擠到你了?”
納斯大叔體力迅速流失,沒力氣搭理他,别過臉不看他。
柏理更加自責,自言自語:“昨晚小七哥還帶了醫生來呢,怎麼越看越差……”
小七聽見他的嘀咕聲,疑惑問:“我昨晚沒帶醫生來啊,就在辦公室說的。”
怕納斯大叔聽到醫生的話瞎想,他還特意走遠了。
“不是你?那應該是護士吧,在納斯大叔床邊待了會然後就走了。”
商允頓住:“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