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煌擡起的右腳緩緩落在地面上,哦豁,現在想走都走不掉了,叫你多管閑事。
安平夫人張嘴想為曦煌解釋幾句,卻被禦史威嚴的氣勢給壓了回去。
既然如此,曦煌決定,索性就跟着他們了解一下此案,或許能找到拯救阿蕪的突破口呢。她微微咬唇,笑着看向禦史,“行,既然大人不相信我,我就先跟着你們去查出逃犯的線索。”
禦史目不轉睛地盯着曦煌,陰鸷的眼神中卻透着一絲狐狸才有的狡黠。
曦煌猜測,如今想要從此事中脫身,就沒那麼簡單了。如果找不到逃犯,或者逃犯出什麼意外,他們可能需要好幾個替死鬼。曦煌此刻隻想用力的抽打自己的嘴巴,讓你說自己是目擊者!
不過,如果禦史想要拿自己當墊背,不管她怎麼說,禦史都會說自己形迹可疑。
曦煌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默默地跟随安平夫人去查找逃犯的線索。
禦史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即便安平夫人讓他先去休息,他也說自己要參與整個調查過程。
安平夫人先讓人叫來如意樓中給客人安排姑娘的兩個姨娘,查問如意樓中的姑娘有無接待過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杜姨娘緩緩搖頭,王姨娘則說有一個男子讓他記憶很深。
這個男子一共來過如意樓三次,每次來都穿着鬥篷,戴着兜帽,将自己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因為這位客人身材挺拔,模樣清俊,所以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隻不過他皮膚慘白,毫無血色,像生了重病似的。
他每次來,都指明要找鏡竹。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并不清楚鏡竹的名字,隻是大概描述了一下鏡竹的模樣,想看看如意樓中是不是有這樣一個姑娘。
王姨娘當時按照他說的找了好幾個,都不是,後來在鏡竹送客,他要離開的時候,兩人才遇到。
看鏡竹的反應,好像是第一次見男人,但是男人看鏡竹的眼神卻透着一絲少年才有的愛慕。
安平夫人立即拿出畫像給王姨娘查看,王姨娘看了之後,說男人因為總是戴着兜帽,看不清楚整張臉,但是看五官還是有些相似。
安平夫人讓王姨娘叫來了鏡竹,鏡竹對自己接待過男人的事也毫不隐瞞。她看着安平夫人,慢慢陷入了回憶,“那個男人的确很古怪,總是穿着鬥篷,戴着兜帽,好像不想被人看見他的臉。每次我接待他的時候,他既不吃飯,也不飲酒,甚至不會和我同床。隻是向我打聽着如意樓中的情況,我當時還覺得是不是我對他沒什麼吸引力。”
禦史目不轉睛地看向鏡竹,“打聽什麼情況?”
張鏡竹皺眉思考了一陣,“如意樓的分布啊,有多少小厮啊,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麼啊。我當時還以為這個男人是吞雲人,想在望京開一個樓坊,不想被人發現,所以才這麼低調。怎麼了大人,難不成這男人,犯了什麼事。”
禦史沒有正面回答,隻是繼續問道,“我聽說這個男人每次來都會找你,你們此前可相識。”
張鏡竹緩緩搖頭,“從未見過。”
禦史看張鏡竹的眼神透着一絲洞察人心的恐吓,“那他為什麼總是找你,我聽說,他第一次來,就在打聽你在不在這座樓坊。”
“我也不知道啊。”張鏡竹依舊面不改色,“當我聽王姨娘說他在打聽我的時候,我肯定就以為他是不是從哪位客人那裡聽說過我服務好,或者在大街上見過我,對我的容貌比較滿意。沒想那麼多的。”
“那他看你的眼神為什麼總是帶着愛慕。”
“這我怎麼知道呀。”張鏡竹緩緩搖頭,笑着說道,“男人總是見色起意,看任何姑娘的眼神都可以帶着愛慕的。不過,我記得他曾經說過,我長得很像他的某個故人。”
“那他可曾說過他叫什麼,住在那裡。”
“我隻記得他叫行無恙,至于具體住哪兒,我就不清楚了。”張鏡竹看向安平夫人,“我們坊中有規矩,客人的私事,除非他們主動說,我們是不能問的,隻需要将客人服務好就可以了。”
“是的。”安平夫人微微點頭。
禦史看了安平夫人一眼,繼續問道,“那他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
張鏡竹思考了一瞬,“好像是五日之前吧。”
“五日之前。”禦史微微點頭,“滿江大人被殺,是兩天前。”
“莫非,這個男人……”張鏡竹一臉驚愕地看向禦史,最後緩緩壓低自己的聲音,“與滿江大人的死有關?”
禦史沒有回答,隻是一直凝視着張鏡竹的眼睛,不過張鏡竹沒有躲閃,看禦史的眼神中還透着一絲惶惑。
安平夫人按了一下張鏡竹的右手,回首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現在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快走吧。”
張鏡竹轉身将走,但是被禦史給叫住了,他抿嘴一笑,眼神中盡是陰狠,“将這位鏡竹姑娘,以及囚困在坊内的阿蕪姑娘,還有這位目擊過現場的姑娘,全部給我帶回稷華。”
“可是大人。”安平夫人一臉慌張的看向禦史,“他們和滿江大人的死并沒有什麼直接幹系啊,況且,之前都太尉也沒說,您要将人帶走啊。”
禦史看了一眼身後的巡捕,他們立即拿住了曦煌和鏡竹。
張鏡竹神色驚惶,“是啊大人,我什麼都沒做啊。”
“他們雖然沒有和刺客有過直接接觸,但是誰知道他們和刺客暗藏着什麼關系。”禦史居高臨下看着安平夫人,“此事關乎我稷華的清白,甚至關系着稷華和浩淵之間的和平,豈是你一個小小坊主能夠做主。便是你們王上來了,我也有權帶走與我稷華逃犯有過牽扯的姑娘。”
安平夫人眉頭緊蹙,十分為難,但礙于禦史的權勢,她也不敢上前阻攔,隻能看向身後的小厮,讓他将此事告知給都太尉。
曦煌見安平夫人阻攔不了禦史,心中難免有些失望和慌張。
他們可不能這樣被帶走,一旦他們被全部帶走,不僅可能回不來,收集自尊的計劃也會前功盡棄。
好不容易來了烏澤,總不能轉到稷華去收集國王的權杖吧。
再者,阿蕊的病情還沒好轉,厚樸和不言都還在二樓,她不能扔下他們離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