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上都帶着或多或少的傷,各個自顧不暇。
連曦脖子上裹着一層紗布,站在人群外圍。小聲地寬慰鼓舞大家,端的是一副乖軟小太陽做派。
可惜沒有人領情。
連曦一副受挫模樣,讪讪轉身走向,巷子盡頭四面漏風的破廟。
歲禾裹緊身上的隐身衣,跟了她一路。
預與人合作,先觀察其言行舉止,以免交錯真心。
一盞茶時間,缺梁少柱的破廟映入眼簾。
廟宇不大,四周雜草叢生。擠住了近百來号人——是傳說中的吞天軍。
他們身上沒有防護的盔甲,隻有幾層破破爛爛的麻布。
“這可是黑白無常帶來的上好吃食,小師弟真的不能再多吃一點了?你看你身上都沒幾兩肉了,你這樣出去見人,師兄可是要被造謠虐待師弟的哦。多少再吃一點吧,師兄不餓的。”
“師兄!你先控制住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再來騙我吧!”
吞天軍首領和副首領的對話,引起其他士兵一陣無情哄笑。
連曦站在破廟外,等笑鬧聲過了,才提高音量到:“人族九公主連曦,有事求見吞天軍首領明羨之。”
歲禾單手摸着下巴,拿着七彩石在連曦身旁試了好幾次。才不得不确信,連曦靈根被人斬成碎渣,經脈被人刻意圍堵的事實。
不等歲禾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身豆白麻布衣的明羨之,緩步走來。他柔和的目光直愣愣落在歲禾身上,好似看得見她一樣。
隐身衣不會失效了吧?
歲禾心虛地捂住臉,往旁邊挪動幾步。明羨之頓了瞬,目光往反方向移動,落在連曦身上。
“九公主。”
明羨之的嗓音和長相一般溫柔可親。令人心曠神怡,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淨化,舒暢無比。
連曦應聲點頭。
“你是來求我師兄庇佑人族的?”
風帆身穿火紅麻布衣,一頭短發利落幹淨。他從破廟中蹦跶出來,幹淨的視線沒有絲毫猶豫,定格在歲禾身上,久久不能移開。
“師兄,是小師妹回來了嗎?”
風帆在明羨之耳邊低語,費了好大勁兒,才将視線收回,可刻意落在連曦身上。
“不是的。”
明羨之唇角帶着淺笑。
“師兄,你騙人之前先把笑容收一收。”風帆多少有些嫌棄。
“沒有騙你。”明羨之無奈地搖搖頭,“小師妹早已仙去,莫要再說些有的沒的了,小師妹若是知道,你将她人錯認成她,該不開心了。”
是說連曦長的像他們的小師妹嗎?
雲裡霧裡的歲禾,眼角餘光瞥到黑白無常,抱着一面精美絕倫的銅鏡,從破廟中吭哧吭哧往外走。
“好走啊!歡迎下次再來找我們做交易。”
風帆同驚詫的歲禾一樣,呆呆地目送兩隻鬼慢慢離開。
連曦等四周又陷入寂靜,才沖明羨之作揖行禮,“我來此的目的,确如風帆師弟所言。我願奉上金花萬兩,靈丹百瓶。請羨之師兄看在我們……”
明羨之打斷她的話,“吞天軍兇名在外,九公主敢隻身前來。單論這份勇氣,明謀願意在戰場上,照顧人族一二。”
語落,他從風帆身上薅下來一瓶靈液,“此靈液能快速恢複,九公主脖頸上的傷口。”
他将藥瓶輕輕放在,連曦交握于身前的手上,“九公主請回吧,隻願明謀今日此份善舉,九公主也能報答在她人身上。”
連曦道謝應是。
身後的歲禾總覺,連曦脖頸上的傷口很熟系。不過歲禾在這段時間,想破腦袋都不會知道,那傷是她所為。
因為拂淵早就将當時的證人,圈養在敖遊手下。隻待實際成熟,送給歲禾緻命一擊。
回窮鬼巷時,高懸的太陽藏進雲層,陰雲快速堆積。
天,将暗未暗。
歲禾将連曦堵在一截無人小道,“不知九公主能否将善舉,報答在我身上。”
“閣下何人?”
連曦面色怯弱,語氣卻格外冷靜。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公主重塑靈根。也能幫助公主坐上人皇之位,不再受人掣肘安排。”
“如果九公主對我的話感興趣,今夜午時來無盡海。”
歲禾抛完魚餌,不顧連曦的驚訝,立刻折返回了破廟。
她要去弄清楚,黑白無常去吞天軍做了什麼?
反正不可能是為了買銅鏡。
歲禾正預擡手敲響紅木們,吸引廟内明羨之,和風帆的注意力時,師兄弟二人揮退其他人,品茶對飲。
“師兄,你說黑白無常假借買銅鏡的名義,向我們打聽并蒂蓮,是為了什麼?”
并蒂蓮是雙生花,可以化作任何人的模樣,且任何方法都檢查不出,他們是冒牌貨。
“可能是懷疑,留影貝殼裡的是閻主,是并蒂蓮冒充的。他們在找證據,證明閻主的清白。”
“并蒂蓮是傳說中的存在,幾乎沒人見過,他們能查清真相嗎?”
“單憑此一點,當然不能。但他們不是還問了織女,神秘黑衣人身上的布料來源?”
“來源是何?”
“布料來自魔族黑冠蛇,源于魔族。”
師兄弟兩人一問一答,完美解答了歲禾所有遺憾。
歲禾心滿意足趕回閻主府,這回他要從黑白無常口中套話,從而确定是否将信任,完全交托于黑白無常。
路上,陰沉的天空下,狼煙四起。
“債鬼來襲!債鬼來襲!四族之人,速速規整軍隊,趕至火淵,迎戰!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