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變,善變,溫柔,暴躁……
歲禾說不清,道不明。更想不起,那些關于拂淵美好,卻不能說的記憶,歲禾想不起來了。
那些記憶被拂淵,永久封存在那扇門之後了。
無格撬釘子,撬了很久。盡是無用功。
拂淵擡手将歲禾鬓邊碎發,别到耳後。“冷不冷?”,他輕輕擁住她,慢條斯理将發簪,還有被歲禾砸到拂淵頭上,插到白秋水頭上的白梅钗,重新别回歲禾發髻之上。
“别再弄丢了……”
歲禾聽出了一絲乞求的意味。
“為什麼不報複回來?你應該很氣憤才對。”
畢竟為了真實,她下了重手。
“你不知道為何?”拂淵擰幹衣袍上的水,擋在歲禾頭頂,“不要明知故問……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的确很氣憤。”
他環顧四周。
墳地有一個石頭泥巴搭建好,沒有封口的橢圓墳包。旁邊有一具蓋着芭蕉葉的屍體。
“先避雨。”
他扶着歲禾鑽進半人高的墳包,越過屍體時,掀開芭蕉葉瞥了一眼,屍體是面容完全焦化,剛斷氣不久,沒來得及埋葬的黑三。
在這裡,埋人要在清晨第一縷曦光,灑照大地之時。寓意新生,希望。
一路跟蹤拂淵的黑一,在高處樹梢,将一切盡收眼底。他搞不懂,他們盯上的獵物想做什麼?
隻是出自狩獵的本能,了解敵人,伺機而動。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大型動物了。想到這裡,黑一砸不停砸吧焦黑的嘴唇。
“你是看見了白秋水,才找過來的。”
歲禾窩靠在墳包内側,墳包裡面有些小,兩個成年人擠在裡面,十分擁擠。
她扭扭跟拂淵緊緊靠在一起的肩膀,扯動了心口處的傷,輕嘶一聲。
“嗯。”拂淵扶住歲禾肩膀,往前一推。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冰涼涼的石頭牆壁。歲禾心覺别扭,放松的脊背瞬間繃的筆直。
“歲禾。”
拂淵攬住歲禾腰,濕漉漉的腦袋擱在歲禾肩膀。“别緊張。”幾乎将全身的大部分重量,壓到歲禾背部,一點一點将她筆直,僵硬的脊背壓彎。
得逞後,探上歲禾額頭,如他猜想的一般滾燙。
“你知道你很重嗎?你知道兩個落湯雞,黏在一起有多難受嗎?”
歲禾鼻音很重,但她不想計較這些事。話鋒一轉,問道:“白秋水跟你說什麼了?”
拂淵一邊複述白秋水的原話,一邊把沾染在腰間藤蔓,上的墨綠草藥,沾染在指腹,湊到歲禾鼻子底下。
“聞聞,有哪些草藥。”
“你被騙了,我是自願跳進黑淵。她也是自願,不過她好像不是為你,是為了我。”
歲禾聲音越來越悶,輕嗅草藥道:“蒲公英、大血藤、白芷、三七,升麻。”
身為十品睡蓮,她可以說是百花之王。識别植物的本領一流,就因為這個,樂儒還經常勸她學醫。
可惜,她更喜歡舞刀弄槍。
“我從沒相信過她。”
拂淵将草藥抹到歲禾鼻尖,在她撲閃不停的眼眸,落下輕淺一吻。
“别害怕,把腳挪開,我去找些藥,撿點柴火。”
話落,歲禾扭頭面壁,手扶額角擋住臊紅的臉。暗戳戳移開,踩住拂淵衣擺的腳。
“不經逗。”
拂淵揪下旁邊墳頭上的一朵,粉色多瓣小野花,“數六遍花瓣,我就回來了。”
話語間,他躬身撿起蓋在屍體上的芭蕉葉。用石頭将它們固定在,墳包上邊,遮住被風吹進來的雨絲。
歲禾捏住小花,僵着身子繼續面壁思過,沒做應答。
拂淵微微躬身,對着屍體行禮,轉身走近深林。
黑一隐藏在樹梢,撓撓頭,憑借對深林的熟系。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摘了許多芭蕉葉重新蓋在黑三身上。無聲無息做完一切,再次爬上高樹,撓頭觀察。
而留在部落營地,負責看守假裝暈倒的白秋水的黑二。同樣撓頭不解。
自從“大獵物”走了以後,投懷送抱暈倒的小點心,忽然卸下面上微笑,眼裡閃着陰狠的光。三下五除二,将留在部落裡所有圍住她,但并沒有對她做出攻擊行為的活死人,殺了個精光。
幸好有些活死人外出覓食,才逃過一劫。黑二遵循黑一的意思,藏在樹梢縱觀全局,沒有露面,也僥幸逃過一劫。
到這裡,黑二都能理解。獵手,與獵物之間,誰弱誰死,很正常。
可當黑二以為獵殺結束時,白秋水抄起棍棒,将自己痛打一頓。傷處盡打在顯眼的地方,看起來很恐怖。
很影響入口口感。
尤其是當白秋水,望着拂淵離開的方向,癫狂發笑。一棍子砸斷自己右腿時。黑二驚詫地想從樹梢躍下,阻止獵物自傷行為。
但看看滿地屍體,以及黑一臨走時的交代,黑二急的在樹梢直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