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香,血霧似雲一般,層層堆積,大有淹人之嫌。
連曦思索再三,聲音裡帶着疲憊道:
“閻主先前所言,我并不能确定。從前我亦有過閻主的疑慮。派出去的十多人,在玉女閣隐藏幾年之久,無一例外未能發現其中貓膩。”
“反而告訴我,玉女閣一月一次布善施粥。閣内飲宴雅集,教四界貧苦之人何為忠奸,善惡之别。”
“問道比武會,授弱者防身之術,聞名四海。常招來各界名人雅士,修者劍客光顧,可謂典範。”
“我想祈蒼公子追查的樂儒,從仙界跑到玉女閣正是因為,玉女閣的善名。”
“可正是因為它過分行善,仙界認為,世間因果秩序被破壞。所以清都,鳳凰兩城常年受災,百姓水深火熱,故設局請諸位幫忙破局。”
連曦話裡話外,都在贊頌玉女閣之壯舉,撇清玉女閣與災禍的關系。
訴說仙界的迂腐,不作為。
還順帶用樂儒,提醒敲打了一番歲禾。
正在默默于嬰手群中拼殺的祈蒼,包羞忍恥地微垂腦袋。
“難道公主不曾想過,你的細作,從一開始便不是你的人……”
歲禾點到為止。
她明白連曦不是單純之人,可不明白連曦為何如此維護玉女閣?
是隔牆有耳?
還是玉女閣真的無辜?
不!大善背後必有大惡。
嬰手大頭怪出世,玉女閣乃至清都,鳳凰兩城絕不無辜。
且樂儒進入玉女閣……不會是因為它善!
聯想到鲲鵬仙船的稀缺,一個恐怖的念頭在歲禾心中掠過。
思忖間她微微點頭,這才發覺,白秋水還捂着她的雙耳,嘀嘀咕咕。
念在白秋水可能是,破局的關鍵線索。
無奈地聳聳肩,盡可能平靜地詢問,在身邊繞來繞去的拂淵。
“我們從黑淵出來有幾日了?白秋水是如何有孕的?”
歲禾一手旋轉着茶杯,放于鼻下,一再品聞。
一手捏訣,引動木元仙力凝成,催熟千絲藤種子。數根細如發絲的綠藤,從她掌中飛出。
嗅着大頭怪身上獨有的,屍臭中夾雜着些乳香的體味,悄無聲息地攀上它們的腳脖子。
它們似有所覺,微彎的唇角一下咧到耳根。飛趴到陣法流轉的門闆之上,詭笑着觀察衆人。
四隻大頭怪裡,始終有一隻眼睛,高舉過頭頂,死死盯住歲禾的一舉一動。
“快小半月了。”
拂淵斜眼歲禾,“至于白秋水如何有孕的,與我從無關系,你不該問我。”
話語間,閃身到大頭怪身邊,正要揚劍砍掉看歲禾的眼睛,一股無形的力量從眼睛中迸發,威壓直接震住拂淵。
他一動不能動。
隐隐約約間,從眼睛裡聽到一聲男子輕嘲,“廢物。”
幾乎瞬間,拂淵便斷定男子是,歲禾一直以來,隐瞞的秘密。
嫉妒仇恨瘋長,紫黑色的魔氣,在拂淵周身如煙花般爆開,經久不散。
他一把拽下大頭怪,高仰起的眼球捏爆。反手挽出劍花,斬下大頭怪的頭顱。
圓滾滾的腦袋,落地的刹那,又分化出一個嶄新的大頭怪。
衆人皆驚,可嬰手纏身,靠不近拂淵分豪。
嬰手仿佛就是,拖延時間的讨厭存在。
拂淵手起劍落,大頭怪頭身分離,再次分裂。一呼一吸之間,雅廳内竟有了十幾隻大頭怪。
不知為何,它們并沒有攻擊人的意圖。
隻是靜靜地欣賞雅廳衆人,望向它們時,詫異憂心卻被嬰手纏住,而無可奈何的眼神。
“拂淵,别沖動。”
縱使歲禾眼盲,但也覺察出了周遭氣氛,又凝重了幾分。
更察覺出了拂淵周身暴亂的魔氣,為腳邊昏迷的幾人,落下一個防護結界。
循着魔氣去,一手捏着未放下的茶杯,一手握緊千絲藤,按下拂淵揮劍的手臂,“你怎麼了?”
壓眉沉眼,兇相盡顯的拂淵。在歲禾觸碰到他的那一刻,松眉擡眼。
從心底溢出的溫柔,于眸中化開,一點一點驅散了周身魔氣。
他靜靜注視歲禾,觀她面上擔憂情緒,不似作假。掩下酸澀,嫉狠情緒。餘光撇眼滿屋大頭怪,高舉過頭頂的左眼。
屈辱湧上心頭。
“無事。它們樣貌醜陋,我被惡心到了而已。”壓收好情緒的拂淵淡淡解釋。
“啊?”
“嗯。”
拂淵将歲禾按回太師椅,“坐好,别亂跑。”
歲禾欲言又止,情不自禁舉起手中茶杯,于鼻下嗅聞濃郁香味。
不由自主地想起與拂淵親吻的畫面。
突破嬰手圍圈攻擊的明羨之,瞟見歲禾将茶杯,湊到嘴邊似要品茶。
望向腳踩成堆嬰手,殺出殘影的拂淵。出聲提醒,“徘徊花乃發物,對有傷之人不利。”
拂淵心下一緊,卻無動于衷。斜眼偷偷觀察歲禾。
隻見她長睫一顫,立刻将茶杯舉的遠遠的。紅唇張張合合,不知道在低聲咕哝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