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揮袖,驅趕鼻間茶水的濃香。一陣邪風恰好從窗戶縫隙飄進,帶着濃濃血腥之氣。
歲禾側頭,默念清心咒靜心,去聽窗外動靜。甚收獲也沒有。
而此時,廳外夜色漸褪。
血霧漸散,似螢火蟲群般,亮閃閃房屋,逐一熄滅光亮。
大群大群五髒缺失的五髒屍,在清都,鳳凰兩城,空蕩蕩的街道,遇人便啃。
咯咯——
一聲雞叫伴随第一縷晨光,刺破血霧。噴灑血霧的嬰手牆,停止工作。五髒屍恢複原狀,扣響回家的門钹。
大難不死後,親人相擁,愛人互慰,朋友相勉的其樂融融的一天開始了。
城中人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街巷店鋪間甚至比往日熱鬧。
這詭異場景,被嬰手迷眼,怪物盯梢的雅廳衆人,還不知曉。
金燦燦的晨光,馬上就要破窗進入雅廳。卻被玉女閣外的無臉佛遮擋,無從進入。
廳内還是紅壓壓一片。
房柱一樣的連曦,被歲禾之話,震的神思恍惚。
順手接過歲禾手中,不知該放何處的茶杯。有氣無力邁出幾步,将茶杯置于窗台之上。
就在此時,拂淵持劍掃過歲禾頭頂,幾隻意圖扒拉歲禾頭發的嬰手。
拂淵将嬰手串成串,揮劍間給靠近歲禾的連曦,來了一場嬰手雨。
逼得人連連後退,撞在明羨之後背。
“莫怕莫怕。”
額上沾染一層細汗的明羨之,捏訣在連曦腳下,落下一個火圈,防止嬰手靠近。
礙事之人走了,拂淵毫無負擔地,在歲禾身邊孔雀開屏。
陰陽怪氣道:“閻主何時是個唯命是從的性子了?”
“?”
歲禾不明所以。
在拂淵再一次擊落嬰手,用青筋暴起的手背,故意擦着歲禾面頰而過時,念頭通達的歲禾,低聲嘟囔,“小氣鬼。”
軟綿綿,哀怨怨的語調,飄進拂淵耳中。他堵在心中的那口氣,忽然就順暢了不少。
他彎腰湊近歲禾,想再逗她說一遍時,白秋水似有所感左右擺頭,愣愣盯住即将探窗而入的晨光。
張開雙手,忽然沖向拂淵,大喊道:“小心!”
太師椅上敲擊扶手的歲禾,吓了一跳。聽着身後白秋水哒哒哒地腳步聲,伸手一擋。
永遠在她身側的拂淵,順勢旋身,坐到歲禾腿上。
白秋水撲了空,看着逐漸灑照進屋的晨光,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似是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
而此時,血霧濃厚似血水。已經瞧不見,其他人的身影。
但可聞打鬥之聲。
也能感受到房門處,大頭怪刺人的視線。
一切詭異又荒誕。
落坐在太師椅上的兩人,似乎都怕對方承受不住,緊緊相擁。
平白遭受重擊的歲禾,終是沒忍住悶聲抱怨,“腿斷了,腿斷了……”
“斷就斷了,我不會抛棄糟糠妻。”
嘴上這麼說着,拂淵卻松開歲禾,将身體大部分重量,壓在撐在地面的雙腿之上。
語氣之中帶着濃濃的譴責意味。
“我就會抛棄糟糠夫了?”
歲禾反唇相譏,拂淵話接話,“嗯…是你能做出來的事……”
“偏見!”
怒哼出聲的歲禾,拍打腿上癞着不走的人,恨鐵不成鋼道:
“你還不起來嗎?現在是你該厚顔無恥的時候嗎?”
見四下伸手不見五指,拂淵默默收回,準備離開的腿。穩穩當當坐在歲禾懷裡,“怎麼?”
“怕你情郎看見?”
對于拂淵不分場合的吃味,歲禾深感無力。
“不要臉的小、氣、鬼。你别鬧了。”
歲禾揪住拂淵衣領,貼着他的耳朵低罵一句。将人往地上推搡。
溫熱的氣息從耳中,灌進心底。瞬間燙紅了拂淵的耳朵。
他那顆被按進湖底沉寂的心,如雨後春筍,瘋長狂跳。
反手鉗制住歲禾雙手,眸中情緒複雜。若即若離,忽冷忽熱,拂淵看不太懂歲禾。
他們兩人一個在專心計較愛恨情仇。
一個在努力盤算衆人安危,破迷解局。
兩人的心不在一條線上,可它們屬于彼此,可也不僅僅有彼此。
拂淵聽話的利落起身時,晨光撒滿屋,四合大亮。
嬰手沒入地下,十幾隻大頭怪們留下一句,“好戲開場喽!”
便撞破門窗,接觸到外面陽光的刹那,消散如煙。
而驅散不走的血霧,分成幾股涓涓細流。沖進雅廳内幾位,男子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