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熱浪,在密不通風的蘆葦蕩裡翻來覆去。
芩子墓地旁的衆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緒裡,并未發現少了兩個人。
氣氛持續衰頹。
而百米外的蘆葦蕩驚心動魄。
歲禾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盯視拂淵。兩三株彎杆蘆葦,用葦絮輕點歲禾發頂。
悶熱的風,蒸得她仍舊有些蒼白的面頰,泛起淺淡紅暈。
“你的耳朵死掉了嗎?快點回答我。”
“惡花先告狀。”拂淵正正歪掉的衣領,“你下次再如此粗魯待我試試?”
他擡手往歲禾臉上招呼。
好啊!歲禾秀眉一橫,把臉往拂淵手邊遞。
那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警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掰斷你的手!
可惜,停在她面前被日光曬透的手,久久不落。拂淵細緻觀察眼前人,沒有一點被吓到的痕迹。
無奈輕歎,點掉飄到歲禾挺翹鼻尖的小葦絮。
艱難地将視線掃向,呆在仙鶴上的十幾位男仙。
帶笑的眸底瞬間冷卻,看誰都一副你欠我的倨傲邪氣模樣。
“你們……”說到一半,實在懶得與旁人廢口舌,隻想在歲禾耳邊叨叨。
伸手魔氣揮出,就近纏住一個腫泡眼男仙脖頸,越收越緊。
“……呃……”
男仙從仙鶴背上摔下,蜷縮成一團。
拂淵準備逼出男仙魂魄,直接讓閻主強搜回憶證明清白。
剩下呆坐在仙鶴的男仙,紛紛縮着脖子當鹌鹑,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從未實際接觸過拂淵,隻是聽過他殘暴嗜血的傳聞。
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他們相約跟蹤拂淵而來,一是領了雷蒙之命,拖延拂淵等人進入不周山的步伐。
看吧,衆仙一邊說拂淵罪大惡極,一邊又肯定他會進不周山降除債鬼,為民除害。
行為做派比吃了毒蘑菇還瘋!
二是拂淵已是堕神,是個平平常常的魔族。
一衆男仙堅信他們十幾人,絕對幹的過拂淵一人。
誰曾想,拂淵漫不經心,傲視一切的态度。實在太能震懾仙心,吓得他們未出招,便已臣服腳下。
嘴巴還哆哆嗦嗦說不出半個字,隻好向曾經的同僚歲禾,抛去求救眼神。
歲禾環目四顧,耳尖一動。不遠處滾滾江流聲中夾雜着蘆葦杆相互碰撞地嚓嚓聲,似乎有老鼠沒逮住。
她落下個隔音罩放出障眼法,靜待老鼠送上門來。其餘男仙不解歲禾舉動,小心翼翼地唉聲歎氣。
“拂淵。”吓夠人的歲禾抱臂幽幽道:“殺人滅口?你難道做賊心虛?!”
關于某人流連花叢的謠言歲禾自然聽過。
“做賊心虛?”拂淵收手失笑,掃視兩眼等待看好戲的一衆男仙,和被捏住嘴的仙鶴。腕間浮生飛出,突如其來的極大劍鳴,配合拂淵全力一擊。
來不及反應的男仙,無辜的仙鶴攤到一片。
其中有多少裝暈的拂淵不想計較,反問歲禾,“我為何會有風花雪月的傳言,你歲禾會不知道内情?”
“好好的睡蓮,臉皮怎會厚如城牆。”
要不是某天真女子曾言:
我如果不見了,你就自己散布拂淵荒淫無度,一天換八百個女人的謠言。我就算是死掉,也會被氣活。要不是這句話,拂淵如今得是人人誇耀的深情好兒郎!
歲禾貌似回憶起昔日的豪言壯志,看天看地不敢看拂淵。
嘴巴那個不争氣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回事脫口而出,“誰知道你到底有沒有……”
“你敢嫌棄我。”
“歲,禾。”
拂淵瞋目切齒,一把扣住歲禾後腦勺,兩人額頭相抵。拂淵帶歲禾内視觀身,他丹田位置的魔族命脈是透淨的紫黑色,如琉璃水晶。
魔族破除童子之身的男人,命脈處會有一縷紅氣纏繞——男女适當歡好可助修行,紅氣美名并蒂紅,是天地贈予相愛之人的祝福。
“看清楚了?”
拂淵倏地睜開眼睛,于歲禾耳邊低語,還不忘手動掰開她緊閉的雙眼。
“……”歲禾眼神飄忽,支支吾吾講不出半個字。她心裡清楚拂淵不是傳言那般,可嘴巴有它自己的想法。
日頭高照,蘆葦地裡空氣不流通。歲禾蹙眉凝望拂淵時聳肩歎氣,又微微張唇吸進更多空氣,保證不會被高熱環境蒸熟。
這套動作落在情人眼裡,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在努力憋眼淚。
“好了好了。”拂淵沒出息輕撫歲禾脊背順氣,“我沒在怪你,隻是想逗逗你。”
“因為我很開心。”
開心歲禾心裡有他,所以才吃味。
他的聲音比葦絮還輕柔。
本來還在自我反省的歲禾,挺直腰闆退出烘人懷抱,理理衣襟正色道:“下次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