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拂淵隔空取來桌案上備好的清露,“先喝口水,再問罪也不遲。”
“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不用!”
“那我便不說。”
兩人僵持幾息,歲禾飲盡杯中水,将空瓷杯重重放在窗沿。拂淵瞄去,杯底裂痕斑斑。
“黑皮書實乃明羨之從鏡花宗發現,我串通比翼鳥演戲,不過是擔心直接将事實,呈現于你眼前,對你打擊太大。”
害怕刺激得你犯離魂症,逮誰殺誰。
拂淵在心裡知無不言,不算食言。
“小師兄說的果然沒錯。”歲禾眉眼一凜,“你未說完。”
“背着我和風帆談過心?”拂淵眸含戾氣,袖中手握拳食指觸到虎口處的咬痕,釋然道:“前幾天确實是我第二次到訪忘憂居。”
他故意往利刃上撞,任由它刮破皮肉,遮去頸側暧昧紅痕,轉身向歲禾,“我能消除你的記憶不純靠術法,還有丹藥,這其中少不了忘憂花。”
解釋非常合乎情理。
歲禾旋即收起随手幻化處的水刃,門外豎起耳朵的比翼鳥,眉間閃過失落。
“丹藥是白秋水所做。”拂淵笑眼彎彎,沒頭沒腦補充一句。
攤手變出梳子,為歲禾梳理長發,慢挽發髻。
經年之前,他吃給歲禾梳洗打扮的魔侍的醋。故,學了一手挽發點钗之道。
“白秋水是誰?”
兩隻比翼鳥鑽進窗戶,好奇打量歲禾神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鳥,徹底令拂淵放下戒心。
或許是鳥之将死,其行也善吧。
心中仍覺有怪異未撫平的歲禾,扭頭斜拂淵一眼。經過昨夜雲雨,他好似格外,大膽。
“是他的……”歲禾沒好氣解釋“愛慕者。”
拂淵但笑不語,變出銅鏡,讓歲禾拿着。他則拿住與裙裳配套的首飾,給歲禾配點裝飾。
歲禾盯看鏡中兔子耳朵形狀的發髻,回想起昨夜拂淵說她像兔子,急了咬人,卻不讨饒。
“好看嗎?”拂淵附耳低語,眸光定在眼前人升騰起绯色的面頰,伸手輕點,“很漂亮。”
兩隻比翼鳥沒有眼色,還欲再說,歲禾出言打斷,“你……”
她的視線掃過焦紅鳥的一雙紅眼睛,兩條好胳膊,“你二人對成婚有何要求,不是拜三拜就妥?”
“成婚是女鳥最為漂亮的一天。”青藍鳥不屑道:“怎麼可能就拜三拜?一看你就沒有成婚的經驗,連一點期待之情都沒有!”
“你隻有成婚之日才能穿的漂亮。”拂淵勾勾歲禾手指,“可我家的日日均可穿戴,比婚服更為華麗美豔的衣裳頭飾,自然沒有期待。”
青藍鳥氣的不輕,憋在心裡那句,你們人的愛情算何愛情?要真情比金堅何苦用獵殺比翼鳥,來襯托愛情的偉大。
人的愛情隻能算奸情,隻有鳥的愛情才是愛情。
待她和愛人成婚時默念變心祭天,象征愛情的它們會變成怨偶繩,定要摧毀全三界相親相愛的人。
首要報複對象便是眼前的這對!
鳥如是想,趾高氣昂指指歲禾,“你親手用孔雀毛給鳥們縫制婚服。”
看向拂淵,“你親手采摘鮮花,裝點鳥們新房。”
歲禾算算時間距離進玄冰長城的入口關閉,不過一個時辰。她要卡在最後半炷香現身,連忙從焦紅鳥手中接過背簍。
裡面滿是孔雀毛,狐狸皮,蛇皮線。
受屠戮者同樣也是屠夫呢!
“去外面縫。”拂淵推着歲禾一路走向崖頂平石,“方才為何盯着男鳥看?”
“我以為他變成人,還是一隻眼睛,一條胳膊。”歲禾想象了下,哼笑出聲。
拂淵不滿皺眉,轉身打響指間,鳥巢屋被炸毀成灰。
兩鳥殘魂被轟得如波浪翻湧,它們變作鳥狀,張着尖嘴沖向崖頂。
“怕你們膈應。”拂淵說話間用隐在草地中的碎石,組建出一座石房。而後深藏功與名,轉身去采摘鮮花。
鳥氣消散不少,在歲禾縫制的正認真的時候,青藍鳥猛地湊去。歲禾手中骨針,劃破指腹,有血落在孔雀毛。
青藍鳥伸長腦袋,假意去舔。歲禾果然上當,放火燒掉沾血的孔雀毛,瞪眼青藍鳥未說什麼。
于是乎,青藍鳥幾次撞歲禾,骨針幾次擦破指腹,鳥次次去舔舐她的血。
忍無可忍卻也安心不少的歲禾,一巴掌扇偏鳥頭。
“我的血對快要消失的殘魂無用。再敢有歪心思,小心我不縫了。”
青藍鳥氣不過欲要啄人,焦紅鳥将其攔下,“鳥們時間不多,不與他們置氣,鳥們該好好看看對方。”
兩鳥深情對望。
一炷香過去,石頭房變成花房,兩鳥身穿如披風般的嫁衣。故意桀桀一笑,強烈要求接受拂淵與歲禾的同時祝福。
它們隻差未将,我們有陰謀寫在臉上。
拂淵自然不幹。
歲禾覺得怪異手寫祝詞,找來一臉懵的漢子念誦。
随祝福聲響起,兩鳥交頸相擁,化為紅藍兩道光,盤旋天際三圈。
最後變成兩根刻有比翼鳥紋樣的細繩,焦紅色挂于拂淵手腕,青藍色挂在歲禾手腕。
圍繞雲崖的雲浪散開,歲禾轉身便走,雲筝持劍刺向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