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何是這樣？

歲禾機械性地根據莫名浮現在腦海的法門，祭出七源神力，捏訣将融出一個如天虹般雪花狀催債令。

再以為債鬼尋仇的念頭，借由入住識海的神息怨念，催動催債令。

心中剛起撤退念頭，分布在各區不斷往外，冒出債鬼的出口全權封鎖。

歲禾收好催債令，無力癱坐在地，手虛虛覆蓋在面龐的黑手印。想到什麼，急忙拿出玉簡聯系黑白無常。

“你們那邊方才可有異動？”

“主人主人你真是神機妙算，我們正想同你彙報。”

黑無常搶走白無常手中玉簡。

“火淵停止冒出債鬼後，莫名沸騰冒泡，我與黑無常前去查看。沒想到背後有幾隻人形債鬼突然撕咬起來，互相啃吃掉對方心髒，變成瞧起來更厲害的債鬼。”

“我們正警惕，它又自己敲碎心髒。有抹裹挾怨念的七彩氣，朝不周山方向飛去。”

“可我隻見到七彩氣。”

歲禾蹙眉，一陣風吹來，面頰上由黑灰堆積而成的手印，消散無影。

她伸手去抓風，抓了個空，眸色空洞起來。

“派鬼去查，怨念落于何地？若三日之内查不到，便去請我兄長。”

黑無常聽出歲禾語氣不對，當即應下，沒在糾纏。

神怨之威不容小觑，得有心人利用，怕是要天翻地覆。

歲禾拍拍面頰，努力不被情緒影響。撿起一塊石頭，在瑩白雪地畫出一個，入門新手都會的獻祭陣法。

端坐其中，雙指點在眉間，引出記憶存在玉镯，戴在手腕。

攤開手心，拿出補血丹和回元丹，一口吃掉。獨坐雪山巅，忍受其次抽筋扒皮之痛，拿出體内的金、木、水、火、土、風、雷七靈脈。

木靈脈才長出不久，隻有小拇指長。

“神脈祭天地，長存信徒燈。吉言以調之，破殺債鬼陣！”

咒語響起，七源神脈于她周身轉圈。言語轉化為金色梵咒，加刻神脈。

“散！”

言落，夜空炸開一朵七彩煙花。散如流星，飛進三界中為真神燃起的信徒燈中。

她用全部力量，來換一句世人對真神，虛情假意的祝福。

心想時間一久，肯定不會再被罵。

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噗——！”

一口鮮血未吐完，面色蒼白如紙的歲禾，變回本體睡蓮。

蓮瓣卷曲緊湊在一起，蔫巴巴地落在雪中。

呼嘯北風過，她被吹出去幾米遠，落在趕來的雲筝腳邊。

一隻骨節粗大卻長的手，撿起睡蓮小心翼翼拍掉，蓮瓣中夾藏的雪花，沒入黑夜。

罪神山，暗無天日，孤寂荒涼。

怨咒成黑雲積壓在空，黑雷在雲中閃爍。一息分裂成幾百道，斬劈每一個口中有仇，試圖逃跑出山的人。

來自三界每一個人的惡意咒罵，在山内每個人耳内循環播放。

短短半日，已有不下百人有發瘋症狀。

千人跪地大喊，“我們受人懵逼，現已知錯，求真神饒命。”

祈蒼聯合明羨之，地母神等人，欲斬殺祈昭。

祈昭卻道：“我知曉滅處罪神山結界之法，我若死，諸君與我陪葬！”

言落，與歲禾站在同一戰線的人，立刻明白歲禾用意。

見敵人不敢再有動作，祈昭正自得意，卻被一道黑雷劈暈。

繼承七神神格的七子護住祈昭。在敵人敵多寡衆的情況下，縮在角落不敢輕易亂動。

拂淵命納蘭複帶玄衛，圍剿住仙兵。

他則逛完一遍罪神山，倚靠在枯樹幹。閉目休憩時，耳邊一人詛咒謾罵，驟然變成千百人之聲。

猛地睜開雙眼，終于知道歲禾為何不愛睡覺？

她在這裡度過的六年，每時每刻都活在謾罵裡，想來是有陰影。

拂淵按住陣陣抽痛的心髒，沒來由感覺到心慌。

一拳砸到結界處，甩浮生附之神力，魔氣，劈砍砸刺，結界無有任何波動，甚至更強。

他的舉動引來十幾道黑雷，劈得他雙腿打顫，隐約聞到有淺淡真神之息的怨念。同一時刻溫柔卻氣弱的嗓音在他耳内脫穎而出，“十八的人，以最缺之物攻最強之盾。”

聲消，萦繞在鼻尖的真神之息，淪為沒有任何情緒隻想複仇的黑氣團，襲向仙族衆人。

此地最缺之物？

此地最缺之物？

默念兩遍的拂淵，晦暗眼眸亮起精光，此地最缺之物，不就是善念？

他心中想着救歲禾，邊咳血邊後撤幾步，義無反顧撞向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