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胡子,粗唇海鲶瞄眼,依舊禦水前進的神箭,幽幽道:“你們别看龍宮近在眼前,實際上此地距離龍宮十萬八千裡不止。
若我猜的沒錯,二位是被風暴卷來此地的可憐人。
既然遭逢過大難,就該知曉,天災摧毀十九片珊瑚地,向龍宮進貢的糧食。”
“為免龍主震怒,家家戶戶交出存糧,才勉勉強強重新湊齊上貢糧。”
老海鲶舔舔厚唇,“小藍它還是個孩子,也是餓狠了,你們體諒體諒。”
“呵……”打瞌睡的歲禾冷嗤,正要動手,拂淵搶先釋放魔氣。
打的倚老賣老的海鲶,來個幾個漂亮的空翻。
餘光見背上人收手,才暗暗松口氣。
“你家壯如牛、胖成球、睜眼瞎的孩子,險些咬掉我家主子的腳,導緻我們陰陽相隔。”
說着,向路過巴掌大點的紅色海星,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周圍魚心虛,替老海鲶認下這悶虧。
暗暗發誓,若對面人再動手一次,他們一定群起而攻之。
嘬嘬嘬,嘬死敵人,飽餐一頓。
歲禾腦袋歪靠在拂淵肩頭,眼見神箭還在飛行,殺意和困意打架。
兩顆尖牙莫名發癢,她咬住拂淵脖子,上下磨牙,留下道道紅痕。
“你家主子染上血蟒毒了吧?”
老海鲶看向歲禾,餘光卻在觀察拂淵,每一個細微表情。
“東海曾經有位大人,名喚敖楓玥。她生的水靈,本事又大。繼任東海龍主位那天,叫拂玄那魔頭看上。”
聲音有些哽咽,語帶緬懷。
“然後,不曉得發生何事,楓玥中了血蟒毒。好多次飲下解藥,毒性暫壓時,也像你家娘子似的牙癢。”
拂淵被歲禾磨的心癢難耐,轉念想到老海鲶是想玩,父債子償,借刀殺人那一套,神色輕蔑。
不過他問的卻是,“你對血蟒毒有了解?”
“不僅有,我手上還有楓玥沒吃完的解藥,更知道流沙口在哪裡。”
老鲶魚用魚尾掃掃地面,畫出一個三叉戟。
堅定道:“我不會平白看無辜人,再化為血蟒的養料。
前提是我們需要你烙上此印,入龍宮拿回屬于我們的糧食。”
此地不是龍宮之外,未開靈智魚,所在的蠻荒地。
糧食是魚民,一粒一粒從靈稻所摘。是修煉出人身,逃離海底的必需品。
更是活下去的動力,絕對不能丢!
“可以……”
“前提是,立誓。”拂淵不信魚民不會拿他的軟肋做文章,“包括你們。”
冷冽目光掃過周圍魚民。
老海鲶與護住藍海星的魚民,皆舉起魚鳍,“對中血蟒毒的女子,我不會起一絲一毫歹念。
否則天打雷劈,永世輪回畜牲道,不得好死。”
言落,十幾道金雷從海外晴天,打入幽暗海底。
四合乍亮的瞬間,神箭箭頭終于,觸碰到金烏。
“神箭正中我身體中心,無有一絲偏差,可見我已經将人引來龍宮附近。”
金烏以極微小的幅度,前後晃蕩被靈鍊鎖住的身體。神箭與他擦肩而過,刺進珊瑚龍,大張的獸嘴。
“答應你們的,我已經全部做到,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珊瑚龍頭頂的東海大殿下,敖焱不以為意,緩緩吐出,“兵不厭詐。”
話落,隻聽一聲龍吟,神箭化為靈力,傳遍珊瑚龍,連接僵硬的龍身。
它頭尾兩端不兼容的紅藍兩色,竟然有相融之勢。
正在震鱗殿内,借敖遊一事,向北海主發難的東海龍主。發現大拇指水晶戒中,小珊瑚龍的變化。
立刻派出龍宮大部分蝦兵蟹将,甚至撤回,去尋敖遊的暗兵,在龍宮周圍,大肆搜查。
“不惜一切代價,抓主刺殺我的賊人!”
他敲桌,身旁蚌衛跪地,“放消息給拂淵,說歲禾在我們手上。”
“若他願意獻祭一身神力,選擇大義,助我龍族解開神龍封印。歲禾與冬淩草,我們定當雙手奉上。”
蚌衛領命告退。
“東海主這是想私吞寶物?”
北海主亮出三叉戟,如今龍宮幾乎隻剩,他海主帶來的龜兵。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豈敢?”東海主淡笑道:“賊人實力強悍,我們自該暫緩龃龉,通力合作。”
北海主哪兒能看不住,他是想拉整個北海做墊背。
眼神示意身邊龜兵,象征性加入搜查的隊伍。
“一精英之力,可抵萬兵。”
殿内兩個老謀深算的男人,同時皮笑肉不笑舉杯。
殊不知,高懸頭頂的金烏,在敖焱離開後,亮色黯淡幾分。
消失的光芒鑽進珊瑚龍,黏滿海藻的鬥大豎目。而後紮根進海底的龍尾,倏然一震。
海底風暴卷地起,細沙纏水行如龍。
“計若成,千萬殺了我……”
珊瑚龍嘶啞卻難掩清靈,溫柔的嗓音傳進金烏腦中。
忽起的騷亂,令人不知覺将眸光,看向金烏。
它小幅度點頭後,開始激烈掙紮,試圖擺脫靈鍊控制。
于是乎,衆人理所應當,将方才地顫引起的風暴,歸功于金烏。
或是隐藏在附近作怪的歲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