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湜看着那人的神情,還是嘴角淡淡噙着一抹笑,但眸光幽深,像一口冒着寒氣的古井。但凡自己說出一個“不”字,他就會立即翻臉。
可那又怎樣,如若應允來面前這人,暫時留得一條命又如何,待到自己毫無價值了,對方立即可以将她殺掉,何況處處受制于人,也沒什麼活頭。
既然無法轉圜,那就不如一搏。想着,薛湜就射出袖中穿雲線。
七道寒光刺破霧氣,徑直朝棺木上那人飛過去。
那黑衣男子卻旋即轉身,從棺上一躍而下,一個飛沖,眨眼間便扼住了薛湜的脖頸。
臉上笑意不再,陰沉沉的目光罩下來,臉上被穿雲線劃了口子,暗紅的血正蜿蜒至下颌。
薛湜臉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眼球上開始漫上紅血絲,脖子間的手還在收緊,一步一步,馬上快把她的骨頭折斷。
七道穿雲線早已被那人緊緊攥住,就連手中的短劍,也在第一時間就被那人打落在地,雖然還有符咒,但薛湜也沒有用,實力差距太大,都是無用功。
薛湜在賭,賭對方不會輕易弄死自己。這些年孽涼圖有多少人入畫,至少孽涼王娶親的那些新嫁娘,都是外來人,這人為何會偏偏挑中自己,或許自己體質有何特殊之處,但或許,也有可能她猜錯了,她并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完全能夠找到替代品,隻不過花費些時間罷了,但觀其神魂,其實不太穩定,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沒等到獵物就已經魂飛魄散。
果然,就在薛湜脖頸間的骨頭咔咔作響,最後一口氣消耗殆盡之時,那雙手松了。
“你是聰明人,但這場交易,你沒得選。你既不願,那就陪我一同老死在這破畫中,倒也不錯。”
那人收了手,輕輕揉了揉指節,用着輕飄飄的語氣說道。
薛湜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思考他說的話,言下之意是他必須借助薛湜脫畫,而脫畫的關鍵也是他。所以這副畫的傳送禁制,也就是用來桎梏對面這個人的。
要想出畫,必須從那人身上下手。
薛湜眼前突然掠過一抹乍眼的鮮紅色,她擡眸追去,發現是那人手腕間的一個符号,鮮豔奪目,卻在命門上。
心下猛地一跳,因為那個符号,她記得。
在薛湜五歲之前,她就有一些零碎的記憶刻在了腦海中,除了這些記憶片段,其餘一概沒有,像被一塊抹布抹去了一般。她腦中常常浮現一些符号,她覺得她本該不認識它們,但卻能夠精準的辨别并且背誦,就好像在她出生之前,就有人在對她反複灌輸這些東西,日積月累,一刻不停。
雖然沒法說出這些符号精準的含義,但已經仿佛無師自通了,腦子裡随即可以調出與其有所聯系的符号或者句子,薛湜不清楚這個符号會帶來什麼,但潛意識卻存在相應的對應之策。要不要嘗試?薛湜在糾結。但沒用太長時間,這些東西大抵和自己身世相關,她沒由來的覺着,這些東西,不可能害她。
那瘋子又坐在了那座青銅棺上,阖上了眼,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薛湜緩緩吸了一口氣道:“我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