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妙妙補充：“覺醒者不像普通人。對于哨兵來說，已經精神結合的向導幾乎等同另一半生命——沒有正常的哨兵會殺死自己的向導。除非他瘋了。”

雲川回憶起對方那條巨大的黑曼巴蛇精神體，嗓音幹澀：“他究竟是誰？”

沈慧：“我不能告訴你他的名字。”

沈慧沉吟：“你隻需要知道，他是一名星際通緝犯，已經死亡，确認自殺。”

雲川：“那另一個人呢？新聞裡說，這場事故中共有兩名死者。一個是通緝犯，另一個是誰呢？”

如果她的精神力真如他們所說這麼強悍，又能牽制歹徒，又能疏散人群，為什麼還會有第二名死者？

“是和你同一個實驗室的研究員，湛信芳。”

雲川一愣。

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張消瘦的長臉。

她倏地想起什麼，抖着手指打開光腦。

後台消息早已爆滿，充滿了得知艾伊爾創研中心出事後前來慰問關心的留言，可她隻是匆匆略過這些，專注地尋找她想要的那一個。

來自好友[燒杯煮面]的未讀消息：

[昨天|22：03]

——串啊，我覺得你之前的懷疑方向是正确的。一定有人在實驗材料中做了手腳，否則印迹結果不可能突然反複出現額外條帶。

[昨天|23：45]

——我說服明姐，偷偷在實驗室安裝了兩個隐形攝像頭。嘿嘿，你說能拍到幕後黑手嗎？

[今天|01：38]

——串啊，你為什麼不回我？你睡了嗎？才幾點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着？

[今天|9：28]

——操，串你去上廁所怎麼不叫我？

[今天|9：32]

——串！速來！幕後黑手抓到了！！！是信芳！我操，她不是實驗室老研究員嗎，怎會如此！

[今天|9：33]

——你掉馬桶裡了？攝像頭拍到湛信芳往培養基裡兌酒精了，難怪細胞全飄了都被腐蝕了能不飄麼？不是我說這作案手法也太老套了吧！

——[語音·15s]

雲川将語音轉成文字。

[燒杯煮面]：安保員來了！好快！直接給人擒拿住了，哎，不知道她為啥這麼做。這可是蓄意幹擾重大項目，要坐牢的！啊，警報怎麼響了？

“……湛信芳蓄意破壞你們公司實驗項目的事情敗露後，安保團隊本想将她押送警局，但正巧撞上那名通緝犯自爆。在所有人都忙着緊急逃生的時候，湛信芳掙脫束縛，撲向了爆|炸的中心，因此喪命，成為整場事故的第二名死者。”

沈慧說：“這就是這場爆|炸案的結局。”

她看着臉色依舊蒼白的雲川，歎了口氣。

“小雲川啊……”

沈慧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不要想太多了，養好身體才是最緊要的。知道莫？”

“我知道的，慧姐。”雲川輕聲說。

“這幾天好好和蓮師、老席相處。他倆快給你吓死了。”陳妙妙膽子很大地揉亂她的頭發。

雲川瞪他。

陳妙妙隻裝不知道：“局裡會派人手來保護你們的。這通緝犯連他們在躍遷航班上的視頻都有，一定還有同夥。我們會把人全部揪出來！”

雲川原諒了他對自己頭發所做的非分之舉。

該問的都已經問完，兩人看了眼時間，果然還沒到二十分鐘，手不由在身後得意地相互碰了碰。

臨走前，沈慧叫了聲雲川。

雲川：“慧姐？”

沈慧：“聖所的人正在和艾伊爾公司讨論你的解約問題，不出三天，你就能得到具體的結果。聽說你的精神力在B級左右？不出意外的話，隻要你順利通過聖所的考核，就能進入【燈塔】深造。以你的聰明才智，我想……”

“也許，我們将來會有合作的機會噢！~”

沈慧對她眨了眨一邊的眼睛，笑着離開了。

雲川的原配眼鏡早在墜樓時就被摔碎。但封蓮給她準備了新的，和這兩名調查員談話時，她就戴着新眼鏡。

現在，雲川摘下眼鏡。

一牆之隔的走廊上響起陳妙妙含糊的低聲：“……你覺得小雲川有沒有說謊，或者隐瞞什麼信息呢？”

屬于沈慧的聲音過了一會才回應道：“起碼就目前我們掌控的情況看來，她沒有說謊的理由。她是最大的受害者。”

“好吧，确實如此……她也是萬幸覺醒了……否則蓮師和老席就又……”

他們邊說邊走遠了。此時昏暗的病房裡終于隻有雲川一人。

她周圍的溫度，也随着逐漸消失的腳步聲一點點冷卻。

所有在人前虛弱、茫然、柔軟甚至無辜的神态，此刻全部褪去。

雲川面無表情凝視着天花闆，眼睛嵌在臉上，就好像兩道漆黑的神秘陷阱。

黑曼巴哨兵真的死了嗎？

以及，覺醒時聽到的那首歌謠，是什麼？

她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