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用臉蹭了蹭封蓮的掌心。
席長榮起身:“爸給你倒水。”
封蓮看着女兒親昵的小動作,心中焦慮終于散去一些。
沒人能體會這種父母隔着屏幕看到女兒倒在血泊中的痛苦,尤其他們那時還剛好處于回家途中。
萬幸的是,她的孩子很堅強,成功在危機中活了下來。
“寶寶。”封蓮将雲川的臉翻來覆去地看,一眼又一眼,怎麼也看不夠,“你瘦了。”
雲川想說自己重了兩斤。
可觑見封蓮的臉色,她還是識相地将這話咽了下去,開始在封蓮面前裝可愛。
“當然瘦了,嗚嗚,誰讓我已經快兩個月沒吃到媽咪親手做的菜了。營養劑什麼的,和媽咪的手藝完全不能比。”
雖然此時她的嗓子啞的可怕,聽在封蓮耳朵裡,依舊和百靈鳥一個樣。
封蓮探了探她的額頭:“想吃什麼,回去媽咪給你天天做。”
雲川點頭,見她說話神态還算正常,不由松了口氣。
席長榮把試過溫度的水拿了過來,側坐在病床上,一口一口喂着雲川。
雲川嗓子燒得要命,很快喝完一杯。
“爸爸……”
雲川張了張嘴。
席長榮立刻焦急地傾身,附耳過去:“怎麼了小寶?想要什麼跟爸說。”
雲川:“……你坐我手上了。”
席長榮在封蓮的怒目下騰得起身。
他就說怎麼屁股硌得慌呢。
這時,病房門被突然敲響。
沒等他們開門,門就被從外打開一條縫,一上一下鑽出兩顆腦袋。
“老席,晚上好呀。”上面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道,“小雲川醒了莫?”
雲川和封蓮同時看了過去。
“蓮師好。”下面那顆腦袋呵呵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在昏暗的房間中簡直閃閃發光,“局裡讓我倆過來問問情況……呀,小雲川醒了呀?——您二老給個方便呗?”
封蓮哼了一聲。
“進來吧。”
封蓮站起身,朝席長榮擡一擡下巴,“我們兩個退休的先出去,不打擾他們辦案。”
兩顆腦袋異口同聲道:“我們頂多占用二十分鐘時間。”
席長榮:“該問的話就問清楚,别管時長。我還指望你們把案子查清楚,還我小寶一個公道呢。”
說着,他和封蓮對視一眼,一同将角落裡的醫療機器人驅趕出去,帶上了門。
房間裡一時間靜了下來。
雲川看着兩人,等着他們開口。
三秒鐘後,寸頭女人先說話了:“你好,小雲川。我們是帝國調查局的調查員。這是我們的證件。我是沈慧。”
“我是陳妙妙。”那個牙齒白到發光的男人說着,對她擠了擠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慧姐,妙哥。”雲川看着他們,“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這不是得走流程莫,免得你回頭嫌姐姐哥哥們不正規。”
沈慧坐在床邊,很仔細地看她。
“身體好些了莫?還疼莫?我早上來看你的時候,你還泡在醫療艙裡呢,臉色刷白刷白的,可吓死我了。”
雲川:“嗯……還活着。”
陳妙妙笑道:“活着好,活着好,活着能給我們錄口供。”
沈慧用力捶了他大腿一下,陳妙妙馬上改口:“哈哈,是錄[口錄]。你口述,我記錄。小雲川,你是艾伊爾創研中心爆|炸案的當事人,請你給我們講講當時發生了什麼。就從你遇見那名歹徒時說起吧。”
雲川:“我是在去廁所的路上和他碰到的。當時我們面對面路過,我看他穿着制服,以為他是安保員……”
雲川将自己回憶起的告訴了慧妙二人。
當然,因為保密協議,她沒透露TTSD試劑的消息,隻說那是公司正在研發的新藥,陳妙妙對此表示理解。
沈慧卻蹙眉:“你的記憶還停留在墜樓的那一刻。之後發生的事情,你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嗎?”
“是的。我隻記得那家夥松開鞭子,我掉了下去。”雲川說,“但醫生告訴我,我當時用精神力控制住了對方。”
“沒錯。”陳妙妙點頭,“對方攜帶了生物機甲,如果不是你及時斷開他和機甲之間的精神鍊接,延遲爆炸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沈慧沉吟片刻後說:“你不記得,可能是因為你當時正處于遭遇巨大傷害後的應激狀态。你的精神力會本能地保護你,抵禦來自外界的攻擊。而當時,你所面臨的最大威脅,就是那名歹徒——以及他準備自爆的機甲。”
說到這,沈慧微微一頓,看她的眼神帶了點複雜,“不過,即使在那種情況下……你還是給創研中心的人下了集體逃生的精神指示,該說不愧是向導嗎?”
雲川沉默了一會後問:“歹徒為什麼自|爆?”
“如果我真的控制住了對方,為什麼他還會這麼做?難道說……是我讓他這麼幹的?”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陳妙妙詫異地看着她,而後一拍手,“噢,忘了和你說,這家夥,不正常。”
雲川:“?”
沈慧:“你應該也發現他是哨兵了吧?也對,多麼明顯的特征啊,五感敏銳,異常強壯,尤其是……那台生化機甲。”
沈慧歎了口氣,指了指太陽穴的方向,“可他的精神狀況非常不穩定。實話告訴你,小雲川,就在兩個月前,他殺死了自己的向導。而且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多次展露過自毀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