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郡主打了好幾個機鋒,才勉強過關,直到走出屋子,林若草還有些後怕,她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搖了搖頭。
郡主的厚愛,還真是讓人,無福消受啊。
一雙大手突然在她背上重重拍了兩下,她回頭一看,是崔白。
崔白冷着張臉,看起來頗為唬人:“你是故意的吧。”
“你早猜到了昨夜呆在隔間裡的是福安郡主,但你不敢直接去詢問她,正好有個愚蠢的婢女撞上來,你借舉報她之名,把事鬧到我們這來,好由我們出面得罪郡主。”
令崔白沒想到的是,林若草沒有一絲回避或者辯解,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嗯呢。”
她這份坦率倒讓崔白高看她兩眼。
林若草大大方方地沖他一笑:“崔主事,草民并無官職,又沒實權,貿貿然去詢問郡主,隻怕連門都進不去就要被人打出來。”
“這已不是我這種人能處理的事了,自然要求助更有能耐的人了。”
崔白笑了:“好,說得好,但你這是利用我了吧,想好要如何補償我了嗎?請我吃飯如何?”
林若草愣了一下,這人未免也太大大咧咧了吧,倒是想不到,東方七宿的掌事人竟是這種性格。
“我這也沒利用成功呀,你不是看出來了,還反将了我一軍,這得罪郡主的事還是我做了呀。”
“那又如何?總歸是利用了,請我吃飯就今晚。”
聽着崔白的話,她嘴角微微抖了抖,摸了摸自己所剩無幾的錢袋子。
她的動作自是逃不過崔白的眼力,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好了,就吃點家常菜,要不了多少。”
“而且,跟我吃飯,保證你不虛此行的。”
他話裡有話,似是在暗指什麼。
林若草挑了挑眉,剛要答應下來。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帶着涼氣的呵斥聲:“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謝俞不知何時站在了拐角處,也不知看了多久,滿臉寒霜。
崔白爽朗地答道:“我叫林姑娘一起吃晚飯呢。”
謝俞的眼睛落在了崔白拍在林若草背上的那隻手上,他蹙了蹙眉:
“隻是吃飯?”
崔白愣了一下,撓了撓頭:“不吃飯還能幹啥?”
他突然哦了一聲:“害,大人放心,下官曉得分寸的,隻是吃飯,絕對不會私幫。”
“就算我十分欣賞林姑娘,但也不會幫她作弊的,你放心好了。”
十分,欣賞。
謝俞暗啧了一聲,看着林若草笑嘻嘻的一副傻傻的樣子,有些煩躁。
才剛認識,話都沒聊兩句,欣賞什麼?
這林若草也是的,平日看着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犯傻,這崔白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她還傻乎乎的笑呢。
一道聲音從他心裡冒出。
你管她呢,左不過跟你又沒什麼關系,你不是最不愛管閑事了嗎,尊重他人命運吧。
但随即很快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那能一樣嗎?林若草又不是外人。
之前那道聲音咦了一聲。
林若草什麼時候不算外人了?
當然不算了,她可是秘事處刑探參選人,是未來的下屬,自然不算外人。
參選人那麼多,若是每一個都要管,哪裡忙的過來?
兩道聲音争吵個沒完。
謝俞的臉色也越來越沉。
直到一個小謝俞鑽了出來,一把扯開正在争吵着的兩道聲音,叉腰站在正中。
行了,都别吵了,這林若草聰明,是可教之才,出于惜才之心,多多照拂一二也無妨。
出于惜才之心。
對,就是出于惜才之心。
他說服了自己,看向崔白:
“我突然想起你入秘事處這麼久了,我兩還未一起吃過飯,擇日不如撞日,今晚一起吧。”
“啊?”崔白他面露幾分驚訝,他看了林若草一眼,又看了看謝俞:
“可是大人不是不喜和旁人一起吃飯嗎?”
謝俞眯了眯眼:“怎麼?我還吃不得你的飯了?”
崔白連忙擺手:“怎麼會,大人願意賞臉,下官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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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内,紅燭搖晃,雕花木桌上擺着些許酒菜,雖隻是些家常小菜,但看着卻極為秀色可餐。
林若草和崔白推杯換盞,聊得好不痛快,崔白越喝越盡興,就差沒直接拍着林若草的背,認她做義妹了。
倒是謝俞,從進包廂以來就冷着張臉,跟誰欠他錢了一樣。
在又一次崔白端着酒湊到林若草身邊一邊拍着她的肩一邊說:
“好妹子,是個爽快性子,我喜歡,來我們再喝一杯,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他今晚實在是喝了許多,現如今走路都有些不穩,晃晃蕩蕩的,在和林若草碰杯之時,竟是一個踉跄,不小心跌到林若草的身上。
謝俞的臉徹底黑了,他一把站起,幾步上前将崔白拎起。
他趕在崔白開口緻歉之前将他扔出了門去。
“崔大人醉了,該出去透透風醒醒酒了。”
門被無情的關上,崔白看着緊閉的雕花木門和守在一旁沖他讨好一笑的小厮,撓了撓頭。
他迷茫的啊了一聲,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還沒等他想明白,胃裡的翻湧就先一步到來,他扶着門竟是嘔了出來。
門外兵荒馬亂,門内的氣氛也談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