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邊,北風呼嘯,林若草拉了拉身上的大氅,這地方怪異的很,可能是在河邊臨水的緣故,偏生比其他的地方冷上不少。
哪怕此時太陽高懸,照在人身上也沒有溫暖的感覺,反倒讓人覺得莫名陰冷。
林若草觀察着河道邊的腳印,确實如那衙役所說前腳重後腳輕。
“大人你是不是也覺得不是屍遁還魂吧。”
一道細微的聲音在林若草身邊響起,一個小厮小心翼翼地湊到林若草身邊嘀咕道:
“他們都說是屍遁還魂,我就覺得不是。”
“要我說,是僵屍,淮陰縣的僵屍傳到我們這了!”
僵屍?
林若草搖了搖頭,僵屍的腳印不是這樣,穆熊夢的案子介紹她有草草看過一兩眼,其中有一張腳印的拓印圖。
隻有半隻腳印,一排都隻有半隻腳印,像是踮着腳在走路一樣。
“你别不信,我有個好友就在隔壁縣,他之前給我帶信,說他們縣那怪病就是屍體上青斑遍布,白日裡看不出異常,但晚上那些屍體就活了,哪怕下了葬的也能從地底下跑出來,在縣裡四處走動。”
“這不就跟我們現在這情況一模一樣!”
林若草回頭看了那小厮一眼,他口鼻被一塊手絹捂住,隻露出一雙眼睛,身上但凡沒有被衣服遮蓋的地方全都被黑布纏繞包裹住。
生怕被傳染上了,倒是言行合一。
她勾起唇笑了笑:“那你那朋友,有沒有告訴你屍體一路走還會一路丢東西呢?”
小厮怔愣地啊了一聲,有些不明所以。
林若草擡起手,指向河對岸的草叢處,那裡挂着一小塊被撕裂的白色布料,布料上隐隐約約用金線繡着一個風字。
“我們過河吧。”
她剛挽起褲腳準備淌過去,就被小厮攔住了。
“可不能過,這河看着淺,内裡深着呢,還有渦流,淹死了好些人,要過也能找人借竹排來。”
“大人你先回去吧,這竹排縣裡沒有,得去臨縣借,一來一回得等上一日呢。”
林若草思考片刻後,站在河邊小心的伸出了手試了試水流。
确如這小厮所言,她站起身,再看向河對岸的挂着的布料時候,目光多了分深思。
沒有竹排,那木為風的屍首怎麼過去的?
難不成他還真得了機緣,會飛不成?
“當然不是。”
李府,晴月被幾個小厮摁在地上,滿臉委屈地盯着坐在上首的李老爺。
“信是奴婢放的奴婢承認,但其他的真不是奴婢做的啊!”
林若草剛回到李府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她蹙了蹙眉,剛想找個小厮問問情況,李府的管家就主動朝她走了過來,他将一封信遞給林若草:“林姑娘,這是你朋友寄給你的信,從淮陰縣寄過來的,今日剛送到。”
淮陰縣,林若草接過看了一眼,穆熊夢寄來的,不知道是什麼事。
“能為了什麼事!”女人尖利的聲音響起,吸引着林若草擡起頭。
“奴婢隻是為了錢罷了,那道士給了奴婢錢,奴婢見錢眼開,眼皮子淺,辦了錯事,是奴婢做的奴婢都認的,老爺要打要罰都行,隻求老爺饒奴婢一次吧。”
“金子是奴婢放的,繡花手帕也是奴婢放的,信也是奴婢放的,但奴婢真沒去偷屍首啊。”
晴月叫喊着,掙紮着,她本來盤的好好的頭發落下來幾縷,遮住她的半張臉,垂在她的脖頸處。
一雙烏黑的眼睛從發簾縫隙中透出,明明是一樣的黑色,但瞳孔的那抹黑卻亮的出奇。
她身上有鞭打的痕迹,身旁一側擺放着些許金銀繡帕和信紙。
這信紙的質地很熟悉,是墨韻閣的桑皮紙。
林若草看了管家一眼:“我讓你們去搜她屋子,搜出東西了?”
管家點點頭,看向林若草的眼神滿是贊揚:
“林姑娘真是算無遺策,你和老爺走後,我馬上安排人盯着晴月,順便讓人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查查她的屋子。”
“你猜巧不巧,正好抓到了她準備放第二封信,人贓并獲,證據确鑿,這些都是從她房裡搜出來的,那繡帕的針腳和第一次跟金子一起出現的血帕一模一樣,就是這賤婢弄的。”
“林姑娘你可真厲害,才來幾天就把多金案破了,解了我們老爺的心頭大患啊!”
聽着管家的吹噓,林若草無甚反應,是意料之内的事,她上前走到晴月身邊,拾起她身側的那張信紙。
信上赫然寫着:【李老爺:今夜子時,是滅殺女鬼的好時機,務必準備好之前女鬼留下的所有東西,分别封在單個的紅木箱子裡,再備上六張五百兩銀票放在珠池亭内,我才好替你滅殺女鬼。】
很江湖騙子的口吻。
她草草掃了兩眼,下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