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一時失察。”
謝俞面色平靜,緊攥着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内心的波瀾。
他深吸一口氣,冷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林若草,似乎想在她身上盯出個花來一般。
花比她好懂。
莫名地他腦子裡冒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匪夷所思的讓他發笑。
他冷下臉,目光掃視了在場之人一圈,他們的想法在他們臉上一覽無遺。
有好奇,有幸災樂禍,有期待……
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他們都需要他拿出一個态度來。
“考生林若草在案件中魯莽行事,釀成大禍,不堪為首,但鑒于她提交案件卷宗的速度及完整度都遠高于其他考生,現……”
謝燕安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謝大人,請先等等,我覺得林姑娘絕不是莽撞之人,想來她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他說着看向林若草:“林姑娘,你若是有什麼苦衷一定要說出來,我曽聽秋月說當時那李夫人有提起什麼珍珠,大人之類的……”
他臉上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沖林若草露出一抹邪笑:“是不是和那珍珠有關?”
珍珠?
謝俞蹙了蹙眉,他記得他查林若草身世的時候,看過他兄嫂的案子,那案子裡好像有提到珍珠,好像是她兄嫂留給她的東西。
難道和這件事有關?
謝俞能想到的,林若草也能想到,她瞬間慌亂起來,腦子裡隻剩下一個想法:決不能讓謝俞往那邊聯系。
人在極度慌張的情況下,嘴總比腦子要快,幾乎是瞬間,她便搖着頭矢口否認:“沒有什麼珍珠,也沒什麼苦衷,我就是一時失察。”
她答的太快,快到她說出口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立馬有人開口道:“謝大人,臣覺得此事怕是另有隐情,為避免錯判,臣覺得還是派人去秦安縣将李夫人那日守夜的丫鬟都帶過來,詢問清楚才好。”
“不能查!”
她失了态,也徹底輸了這一局。
謝燕安勾起了唇,到底還是個年歲不大的丫頭片子,縱使再聰慧沉穩,面對自己親人的事也總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冷靜。
既然做不到,那就活該輸在他手上。
“為什麼不能查?去查對林姑娘可是百利無一害啊,除非林姑娘真的如謝燕安所言,為了赢,為了頭名惡意刺激嫌犯,與嫌犯勾結做交易,導緻四死一傷的局面嗎?”
不是為了赢。
也不是為了頭名。
林若草擡起眼正對上謝燕安的目光,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張開的左手心裡一顆珍珠閃着七彩的光輝。
這顆珍珠,是李三爺胡子上那顆。
呵,原來最後的套下在這裡。
要麼為了留在秘事處為了清白名聲讓他們去查,然後被翻出有關兄嫂案子的線索。
要麼為了兄嫂的案子,認下他安的罪名。
隻有這兩個選擇,這個局,從頭到尾,無論她如何雄辯,都是死局。
她絕不可能讓兄嫂的案子的線索在她還沒查清謝俞到底和她兄嫂案子有沒有關系的時候爆出來。
這是個必輸局。
但卻也沒輸個徹底。
她在謝燕安的注視下,緩緩勾了勾唇,一雙泛灰的眸子如鷹一般盯住了他。
“是,我确實和她做了交易。”
此話落地全場嘩然,不少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真是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人!”
“這樣的人也能當第一?
“……”
種種聲音不絕于耳,宛若利箭往林若草身上刺去。
謝俞頂着種種聲音,開了口:“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确定嗎?有沒有需要解釋的?”
風止,此刻的喧嚣突然在林若草耳朵裡靜逸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謝俞。
他竟然在此時,她這樣的表現下,開口說的,不是判她的罪,而是再給她一個澄清的機會。
她慌亂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故作無謂的說道:“我……我沒什麼要說的。”
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和開口的結巴卻出賣了她。
謝俞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看着林若草眼睛裡蘊含着的是濃濃的失望。
他深吸了一口氣,起伏的胸膛暴露出他的情緒。
他轉過身去,将那木闆上挂着的牌子以劍挑斷,刻着林若草的名字的腰牌被一分為二,砸在地上發出咯噔一聲脆響。
“考生林若草利欲熏心,不擇手段,勾結奸邪,不堪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