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無聲地流動着。
宋甯知的抽泣聲也漸漸聽不到了。
約莫是反應過來丢臉,他舉起兩隻手,胡亂抹了把臉。
誰也沒想到,宋甯知會突然上前吻住習清。
與其說是吻,更像是報複性的咬,因為兩人分開時,習清的嘴唇破了。
月光下的宋甯知面龐皎潔似天使,可眼裡沒有半分柔情蜜意,他盯着習清更像是盯着獵物,眼裡的獸性看得南星膽戰心驚。
他用一種笃定的口吻說道,“習清,你明明是喜歡我的。”
他的聲音攜帶着微涼的水汽,像是能攝人心魄的海妖發出的。
這次習清不置可否。
宋甯知就像打了場勝仗一樣,緩緩露出一個笑,轉頭時卻又惡狠狠地盯着南星,仿佛剛剛他又親又咬的是南星。
被吓到的南星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
宋甯知看到他的動作,臉上得意的神色褪去,他垂下眼簾,第一個轉身走了。
夜色沉默,隻是一味地變黑。
習清在原地發呆了一會,也走了。
隻留下最為尴尬的南星。
像是被迫圍觀了兩個神經病的拉扯,一個情緒不穩定,一個智商高得不正常。
湖邊僅剩他一個人,南星蹲了下來,雙手托着腮。
他在思考一個哲學問題,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癫?
夜風嗚嗚地吹,仿佛在給予他肯定。
此刻的南星不知道,還有更癫的事在等他。
那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午,南星從社團裡跑回來一身汗,準備洗個澡再去圖書館。
可當他換好衣服想出門,耳尖地聽到大廳有人進來,不知道是其他三個人的誰回來了,不管是誰,南星都不要想打照面,于是躲在門後等人回了房間再出門。
可客廳裡的人一直在,慢慢地,竟傳來說話聲,原來不止一個人在。
說話聲漸漸大了起來,居然演變成了争吵。
貓在門後的南星不由得困惑起來,這個宿舍的誰和誰能吵起架?容斐和習清都不像是能吵架的人。
這門隔音效果挺不錯,他聽了這麼久都辨認不出是誰的說話聲。
雖說好奇心害死貓,但南星還是沒敵得過自己的好奇心,将門開了一條縫隙,看看到底是誰在吵架。
如他所猜想的那樣,其中一人必是宋甯知,而另一人讓南星大跌眼鏡,
竟是宿舍裡最沉默寡言的容斐。
“宋甯知,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誰能想到平時宛如貴公子對宋甯知的刻意勾引似乎不屑一顧的容斐,竟然會一把把宋甯知推倒到沙發上,随即欺身而上。
南星瞳孔驟縮,震驚得本來隻想偷看一眼的他都忘了關門。
被容斐壓在身下的宋甯知,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他轉動自己的眼珠,隔着茶幾,與南星窺探的視線相撞。
容斐還在質問他,宋甯知卻仿佛聽不到了一樣,瞳孔裡隻容得下南星。
躺在沙發上的宋甯知就像具豔屍,橫眼盯着人。
直到容斐再次忍不住氣憤出聲,“宋甯知!你不要裝死。”
能把惜字如金的容斐逼得大聲說話,宋甯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宋甯知本人大概也察覺到了這點,被大聲質問也絲毫不慌,反而微微勾起嘴角。
他和容斐的身份仿佛掉換過來,輪到宋甯知不發一言,而容斐被輕易挑起情緒。
“你平常不是喜歡勾引我嗎?那你為什麼要去親容斐?”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宋甯知突然伸手,勾住容斐的脖子,自己擡起上半身,正好對着南星房門的方向。
“容斐哥哥,我喜歡你啊。”
宋甯知終于開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盯着南星,他的眼睛又大,怪吓人的。
南星明明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卻覺得自己好像夾在兩人中間一樣,剛剛洗過澡才清爽的身體似乎又要冒汗。
宋甯知眼珠子沒動,臉卻轉了個方向,貼着容斐的耳朵吹氣,“容斐哥哥,我做的這一切,當然都是想讓你吃醋呀。”
他的聲音輕快,面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南星再也不敢聽下去,把門關上了,剛剛宋甯知那個肖似獸類的眼神又出現了,這次是對着他的。
心緊張得撲通撲通跳,南星不自覺皺起眉。
看來今晚是别想去圖書館學習了。
宋甯知看到那扇門關了,眼神的侵略性淡化,純黑眼珠含的微微光亮,讓他輕松轉換成平常對着容斐最常展現的純真無辜的模樣,他松手拉開距離,讓容斐能看到他的臉。
“容斐哥哥,怎麼辦?你好像被我勾引到了呢。”
容斐掐住他的臉,他的表情仿佛在表達這個世上他最厭惡的就是宋甯知,一字一頓道,“宋甯知,别得意,我不喜歡你。”
他手上沒留情,宋甯知臉上被掐出兩個鮮紅指印,可宋甯知就這樣頂着他的指印對他綻放了一個最甜美的笑容,“容斐哥哥,我知道你喜歡誰。”
容斐的瞳孔深處,仿佛被什麼撥動了下。
之後的幾天南星偶爾會想起宋甯知那個眼神,仿佛也要把他拖進他們的混亂關系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