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照眠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到了祁硯衡的面前。
祁硯衡開口道:“快吃吧,不知道這個蘸料合不合你的口味,試試。”
冉照眠“嗯”了一聲,然後蓦地開口道:“我把小料扣在了他腦袋上,但、但幫他洗了頭。”
他覺得自己就算不說,看祁硯衡的模樣應該也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冉照眠喪氣地耷拉着腦袋,還說什麼更重要的是見面後的相處,加深或扭轉印象。
可好像起了反效果,今天還不如不見。
聽到冉照眠的說法,祁硯衡沒忍住笑了出來。
見對方這幅模樣,他開口道:“那怎麼還不開心?因為他沒跟你說謝謝?”
冉照眠揚了揚唇,他突然很想試探一下。
“如果我和關屹出來吃飯,碰到了這樣的事怎麼解決比較好?”
冉照眠想了想,更詳細道:“比如,當場就争執起來,會留下很差的印象嗎?”
祁硯衡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看了一會兒冉照眠。
“無解。”
冉照眠一愣:“無解?”
祁硯衡自然地點了點頭:“對,無解。”
“想要徹底的體面,多半得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忍下來受氣;但一旦現在解決,就算你是背着我去的,我也會察覺到……”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然後繼續道:“你并不全然天真乖順。”
冉照眠的手一抖,筷子上的肉沒有夾住,一下子就掉到了碗裡。
看到對方的表情,祁硯衡一下子就笑了,帶着幾分了然道:
“但也可以換個形容,你是具有鋒芒和個性的。”
他又轉而問道:“你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冉照眠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祁硯衡已經自己給出了答案:
“因為你擔心破壞了在對方心中的形象。”
“那你怎麼确定你之前的形象就是他想要的?”
冉照眠直接被問住了。
祁硯衡慢條斯理道:“所以沒有标準答案和行為。”
“我這個無解的意思,并不是說怎樣走都是死路。”
“而是得看人,個體差異性太大,每人的行事方式不一樣,一個舉止旁人有千百種解讀和看法。”
“你現在就報複回去,有人覺得睚眦必報,也會有人覺得果敢直率。”
“隻要不是極端做法,都算不上什麼。”祁硯衡語氣自然,“起碼你說要去調小料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
冉照眠被他逗笑:“ok,我懂了。”
“懂什麼了?”祁硯衡直白道,“發生突發情況時,幹嘛隻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你們處在同一個情景裡,展示的又不隻是你一個人處理問題的方式,還有他的。”
“如果你和關屹吃飯,真碰到了這事兒,你同樣可以做出評判,你希望他呈現出什麼樣的态度?”
“對方沉默,你會不會覺得他窩囊冷淡;對方說話幫你了,你又會不會覺得想自己處理,不願對方插手?”
“如果不符合你的期待,你的感情當然也可以随之流動,加深或變淺……”
“謝謝。”冉照眠突然開口道。
祁硯衡的聲音止住,看向冉照眠。
現在對方好似才真正的平和了下來,眉眼帶着幾分笑意,瞳孔幹淨明亮。
“我剛剛感覺被滿足了所有期待。”
不管是對方雖不知事情原委,但仍無條件站在他這邊讓趙禹離開。
還是他一說要調小料,祁硯衡就知道了他準備要幹嘛,并且呈以支持的态度,做着兜底的準備。
他都很開心。
祁硯衡一頓,握着筷子的手懸在空中半晌沒有動。
他看着冉照眠的眸子,裡面是全然的柔軟依賴,一點尖銳的鋒芒都不帶。
一股很陌生的情緒上浮。
祁硯衡按住這種心緒,似笑非笑道:“說的還是關屹嗎?”
冉照眠掌着碗的手一緊,對方的目光不似過往包容。
他察覺到一絲帶着探究的侵略感。
“當然。”冉照眠撇開目光,“我是說,未來要是遇到同樣的事,關屹要是能像你剛剛那樣維護我,我會非常開心。”
祁硯衡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愈發直接。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更合理的答案,但卻并不如想象中令人愉快。
“什麼意思?是我做的,就不夠開心?”
“還是……你更希望本來就是關屹在維護你,今天和你一起吃飯的人是他?”
對方的聲音很慢,聲調也如常,仿佛戲谑般。
但莫名就是讓人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
冉照眠:“……”
他就多餘那一嘴。
“開心!當然開心!”他小聲辯解道,“我真沒有那麼想!”
祁硯衡重新拿起了筷子,嗤笑了聲:“慌什麼,你要是有那樣的想法我也不會說什麼。”
畢竟是在喜歡的人和室友中選一個,選喜歡的人無可厚非,那樣想很正常。
但是,對方和他吃着飯,卻在想着和另一個人遇到同樣的情況,模拟對方做他做過的事,那種替換感讓人很不爽。
冉照眠:“……”
聽上去不像是沒有什麼的樣子。
隻是這個話題在對方那裡已經過去,冉照眠隻能不再糾結,以免顯得過于在意。
一頓飯下來,外面的夜色徹底深了下來。
兩人在校門口分開。
冉照眠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一邊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那邊很快接通,響起一道雀躍歡快的男生聲音:“喂,眠眠?有事?”
冉照眠開玩笑道:“沒有事不能找你?”
餘彌開口道:“少來,說吧。”
都直接用電話号碼打過來了,大概率是比較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