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半晌，你才聽到他接了下半句——

“薰要學會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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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興。

也許是你單方面的不高興。

可是你又不能和他鬧别扭，耍小情緒。

因為你要做一個乖小孩。

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把你抱到對你來說過于高的椅子上，喂你吃東西。在飯後催促你去洗漱，然後上床睡覺。

他就像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饒有興趣地學着照顧你，當一個大人。

一直到躺到軟乎乎的被子裡，你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并沒有不喜歡你，卻又一直在拒絕你。難道是因為你隻是被他撿到的流浪小孩嗎？

也對，你隻是個被他撿到的流浪小孩。

你，隻是一個流浪小孩。

他能收養你，沒有把你送到福利院去，就已經很好了。除此之外，你還在不滿什麼呢？你不想被他認為成一個不懂事的壞小孩。

因為白天睡過的原因，你現在并不是很困。屋子裡黑漆漆的，連一點月光不能從窗戶的縫隙中滲透進來。

你閉着眼睛，腦子裡無限循環回放的卻是他對你的拒絕。就像是一個軟綿的東西堵在心口，并不難受，卻又存在感十足，哽在那裡，有點喘不上氣來。

你氣惱地睜開眼睛，扭過頭去看他。你和他的距離并不是很近，從你的角度看過去，還能在黑暗中勉強看到他起伏柔和的臉部輪廓。

他和你并不一樣喜歡在被子裡扭來扭去，他始終都是安安靜靜的，睡之前是什麼樣子，睡着之後還是什麼樣子。

你學着他的樣子，把被子拉到下巴的地方，然後雙手交疊在腹部，閉上眼睛，打算強迫自己睡過去。

睡不着覺的話……數太宰先生有用嗎？

你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很多太宰先生，第一次朝你伸出手的太宰先生、帶你吃飯的太宰先生、給你買衣服的太宰先生、喂你吃蟹腿的太宰先生、安靜睡覺的太宰先生……

一隻……

兩隻……

三隻……

“唔……”

你還沒有數完，就聽到一道細小破碎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難道太宰先生知道你在心裡把他當成催眠小羊數着睡覺了嗎？

你連忙緊閉雙眼，放緩呼吸，裝出一副睡得很沉的樣子。可是那個聲音卻沒有消失，在這沉寂的夜裡，被無限放大，顯得非常清晰。

好像并不是你想得那樣。

太宰先生要睡醒了嗎？

你睜開眼睛，大着膽子爬到他的身邊。

他依舊是那個安靜的樣子，隻是眼睛緊閉，眉頭也緊緊皺起，額頭上早已經沁出了一層涼汗。

在不舒服嗎？

你的身體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你隻有在餓肚子的時候會非常難受，但是他這個樣子又不像你餓肚子時候的樣子。

你伸出手想拂去他額頭上的冷汗，卻在接觸到他的那一刻，被一隻手迅速抓住了手腕，制止了動作。疼痛瞬間從手腕處襲來，你想到了曾經被絨絨怪咬到時候的感覺。

疼痛。

很熟悉。

但是你沒有叫出聲來。

因為握着你手腕的那個人，是太宰先生。